骗过上帝。
卫兵们止步于王座厅门口,莉莉洛娅一进入厅内,两道身影就伫立在赤色地毯上。
哦,漏了一位。
还有那个半死不活瘫在王位上的老国王。
莉莉洛娅摩挲着剑柄,剑柄上镶着的宝石反射着紧绷的唇线,少女笑道,“真是热闹,好久不见,父亲。”
“还有雷恩斯阁下,不过准确来说……我应该称呼您为图斯特的国民大会主席雷恩斯阁下。”
“在此预祝您的革命顺利。”
王座的一侧站着博日涅公爵,另一侧则是来自图斯特的国民大会主席,他们之间的气氛凝滞,空气间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在雷恩斯胸前的蔷薇勋章上方,佩戴着一小枚菱形面状的红宝石胸针。公爵不会认错,这是几月前他从拍卖会上拍下送给妻子的礼物,这也原不是胸针的样子,而是用于点缀盘发的饰品。
当他拿出来时,年轻貌美的小妻子笑着亮晶晶地看着他。公爵心想,这应当是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因为在这之后他就把妻子拉到床上准备进行结合。
而现在,这个该死的情夫竟敢佩戴着它招摇过市!
同样的,对于夫人这位名义上的丈夫,雷恩斯也相当看不上眼。位高权重的国民大会主席丝毫没有做阴沟里的“情夫”的自觉,挑衅地拂过宝石光滑的切面,似乎意指公爵的视线使得这枚宝石蒙受了灰尘。
一片沉寂中,莉莉洛娅叹了口气,一边责怪母亲的魅力过大,一边又自得于自己独一无二的位置,她忍不住嘴角勾起不合时宜的上扬。
等等,还有那只恶心的虫子。
金发少女的眉间笼罩一片阴影,心情瞬间急降。
即便是心情好的时候,她对除母亲外的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脸色,而心情不好的时候,这股传承于血脉与记忆的暴虐就更盛了。
她恨不得把周围的活物通通砍碎,但母亲告诉她,人应该要学会控制情绪。
莉莉洛娅一直都会是听话的好孩子。
“嗬嗬…..”
戴着王冠的人皮狗奴哭丧着脸,畸形的下巴还粘着午餐残留的的白面包屑,他太老了,寿命即将归于尘土,自然也说不出什么话。比起人皮狗奴,莉莉洛娅其实更喜欢叫他红皮种猪,而且是一只专注于血脉纯净的种猪,强迫了自己的一群同源姊妹甚至于亲生母亲,交配的时候脸皮会涨红得像东方楼宇间悬挂的红灯笼。
莉莉洛娅的生母就是国王的母亲,美第奇家族专注于近亲结合,力求血统纯净,娶自己的母亲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唯一有趣的点可能在于这位王后生下的孩子是出轨情夫的产物。
诞下的婴孩幸运地没有任何的畸形,又无可争议地带着美第奇家族的血统,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因此满意。国王恼恨于妻子的出轨,王后视其为毕生耻辱,罗德斯的人民又将接受诅咒血脉的统治,这次只会更加漫长,而图斯特则对她恨之入骨,作为共和事业失败的仇恨延续。
莉莉洛娅想,她或许就是天生坏种,那只红皮种猪不是没有生下相对健康,不那么快夭折的孩子。然而她知道一旦他们存活下来,刽子手的铡刀就将毫无顾虑地向她挥去。
在很多个夜晚,她曾私下里找到过罗德斯刽子手家族的传人,他亲手砍下很多人的头颅,其中不乏有许多大人物,里面有:卫道士、革命者、国会议员、包括莉莉洛娅的亲生母亲玛丽王后。她询问刽子手夜晚是否因杀戮睡不好觉,刽子手告诉她:
“如果国王和独裁者都能睡好,我为什么睡不好?”
是啊
我为什么会睡不好?
于是她找了一天孤身闯入宫殿,哀鸣的哭喊戛然而止。那天晚上,她睡得前所未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