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人都有软肋。

父母、配偶、子女、朋友…….

谁又能完全脱离他人而活？

卢瓦·诺曼知道，他会玩好这个游戏，就像童年时父亲杀死生下他的女人，他也亲手处死了他的平民王后。

一个被他赋予光辉，又死在泥沼的贱民。

居然胆敢违背他的旨令，那她也能接受，被她爱着的平民们杀死在绞刑台上的结局。

卢瓦·诺曼记得，那个即将咽气的女人，滚落的头颅向上，凸起的眼球盯着夜空中月亮。

月辉洒在跳动的红色心脏上，是最后的践别礼。

他站在台上，迎着万千目光，高声宣读：“所有人都能凝望月亮。”

所有阴霾都会被翻篇，平民的记忆力总是短暂。

卢瓦·诺曼安抚着情人惊惶发抖的脊背，也将自己忐忑的心按回胸腔，沉静地说道：“何正烨呢？让他去摆平，不是他的儿子惹出来的吗？”

“惹出这样的事，军部是嫌自己的手太长了吗？”

“平复好这群贱民，就差不多可以退休了。”

“军部需要新鲜的血液。”

跪在赤红地毯的宪兵微微僵住神情，然后极小声地说道：“元帅……元帅说，他会亲自将何屿送上军事法庭……他自己也会承担责任。”

“他疯了？何屿不是他的独子吗？”

卢瓦·诺曼粗沉的声线猛然拔高，几乎到了尖利的地步，“哪怕何屿是从旁支过继来的，何正烨早没了生育能力！”这是他亲手下的秘药。

“元帅…..几日前就领回了流落在外的亲生子。”

“是就读于首都军校的平民新生。”

“名叫陆瑾瑜。”

王座上的老国王脸上慢慢涨红，喉管紧绷着，卢瓦·诺曼咽下喉口的鲜血，“这么想死是吧……那让他去承担平民的怒火吧。”

“送上绞刑台！全部处死！”

“一群藐视皇权的虫豸！”

暴怒的国王打碎了侍女托盘上的银质酒皿，镶嵌其中的红宝石折射着森冷寒光。

“还有一件事，我的陛下”宪兵的嘴角扯起微不可见的上扬，“塞德里殿下递呈了王后的遗书，上面有您滥用法律制定权，残害平民的证据。”

“最高法庭的传票已经到了。”

“平民生的贱种！”王座上的男人怒骂，心里无比后悔，当初就应该把那个女人生下来的东西一齐处死。

“贵族呢？贵族不可能无动于衷！”卢瓦·诺曼咆哮道，血管几乎破裂。国王是最大的贵族，祖上的联姻使得利益盘结交错，是他最忠诚的附庸。

“不少世家都深陷继承权的纷争，刚进入首都军校的几批贵族新生承诺会给平民归还正义，将污染门楣的贵族兄长亲自送上法庭。”

“早已经自顾不暇了。”

卢瓦·诺曼双眼骤缩，面色灰败地瘫坐在王椅上，呢喃着：“都反了。”

“还有，塞德里殿下托我给您带句话”

近乎绝望的卢瓦·诺曼浑浊的眼里迸发出一丝光亮，满含期冀地望向台下宪兵张合的嘴。

在充满希望的目光中，平民出身的宪兵微笑着传递了储君殿下的意思。

“他说”

“所有人都能凝望月亮。”

首都区，最高法庭。

作为交呈证据的军方人员之一，郁宴安被安排在最前排的旁听席上。

在场的众人情绪都很强烈，“窥探”称号载荷过高，早已承担不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心声。

这场起源于军队霸凌的恶性事件蔓延的范围过大，影响过深，牵扯之人数不胜数，被告人中甚至含括了帝国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