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也有,”小道士视线往下?,指节点在凸起?的脊骨上。

“好像是被?剑刺了下?,”钟觉予已记不大清。

“还有这?里,”洛月卿拧紧眉头。

“好像是一次意外。”

许是皇家的伤药格外好,才将这?些旧伤掩盖大半,但若是仔细寻找,还是能?发?现?不少浅淡的痕迹,零零碎碎占满了半边身子。

“怎么后脖颈也有?”洛月卿又看见一处,声音有些低沉。

这?才知晓钟觉予盛名之下?的艰辛。

钟觉予偏过头,束起?的高马尾摇晃,促狭道:“怎么?小道长要将我身上每一处伤疤都问清楚吗?”

烛火弹出?火星,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从缝隙中的风吹入,掀起?衣角。

洛月卿没回答,只是低头瞧她,漆黑的眼眸波光粼粼。

凤瞳中的笑?意淡去?,钟觉予抿紧嘴角,只道:“别?这?样看着我。”

会让她又一次想起?溪水边的小鹿。

小道长低声问道:“疼吗?”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大抵是觉得不忍,之前看到钟觉予的故事只觉得感慨,如今亲眼瞧见,又想起?她之后会发?生?的事,便泛起?异样的酸涩。

她虽只和钟觉予接触了一天,但也能?感受到钟觉予不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冰冷指尖还抵在伤疤上,钟觉予身边从不缺人,无论是宫中还是军营里,但鲜少有人能?如此靠近她。

“忘记了,”钟觉予如此开口,随手?就将衣服扯上,不经意间起?身,躲开身后人的手?。

突如其来的停止让气氛变得怪异,苦涩的药香泛滥开,只剩下?衣服的窸窸窣窣声。

洛月卿拿着帕子擦拭手?,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都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外升起?圆月,皎洁月光撒落而下?,不知何处响起?的道经,隔得太远,听不出?完整字句,但却无端让人平静下?来。

钟觉予将衣领合拢,懒得再系上腰封,松松垮垮地拢在身上,便道:“我送道长回去?。”

另一人恍惚着点了点头。

脚步声又一次响起?,庭院有枯叶飘落在地,无意踩到时,便咔吱作响。

青衣小道长跟在红衣后面,踏过台阶、越过门槛,然后绕到半合上的木门前。

“回去?记得涂药,按照我教你的力度,别?轻飘飘的,半点用没有,”钟觉予停在门口,终于开口。

对面那家伙猝不及防,慌张停住脚步,忙道:“好、好。”

不像是听进去?的样子,只是下?意识的敷衍。

钟觉予挑了挑眉,便道:“道长是想要我帮忙吗?一来一回倒也公平。”

声音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好像刚刚的事情都被?忘记。

洛月卿一怔,继而连忙摆手?:“不、不用了。”

她摔到的地方可?没对方那么方便,要是真要对方帮忙……

那和看光没什么区别?了。

本就是一句逗弄的戏言,钟觉予被?拒绝也没在意,又道:“那记得用力些,小道长不会连点悟性都没有,要大晚上敲我墙,问力度多少吧?”

她两床头相对,若是洛月卿真想那么做,声音大些,钟觉予也能?听见。

小道士被?吓得退后半步,直接抬手?晃道:“不、不会。”

慌得很,好像对面是什么豺狼虎豹。

钟觉予垂眼瞧着她,勾起?的嘴角逐渐平直,发?出?一声极淡的叹息。

“别?这?样……“

“别?这?样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