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等地里收完就去把税交了吧,早交早了事儿,”陈秀兰叹口气,“今年村里怕是有的热闹。”
他们家日子还算好过,手里还有些存银,不至于挤不出来这点儿东西,但一个村总有那么一两个穷得揭不开锅的,年年收税那几日都要闹上一闹,更何况今年突然涨这么多。
郑青云不在意别人家的事儿,他只知道自己得抓紧赚钱养家了,不然该买不起米吃了。
“交完税,我去县里看看能不能找个活儿做。”
其实他心里想着去山上打猎的,毕竟若是运气好,猎着头野猪什么的,就能换几两银子。
可惜他上回跟陈秀兰提了嘴,得一通好骂,短时间内是不敢再说这事儿,只能往后再说。
陈秀兰看看郑青云,没反驳,光靠家里那几亩薄田,可养不起这几口人,还是得做些别的才行。
第22章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
收完谷子歇不了几天,就又得掰苞米,收花生、荞麦、大豆……前前后后忙活十来天,才终于把地里的庄稼都弄回家。
天天风吹日晒的,个个都黑瘦不少。
好在今年收成还不错,谷子收了一百五十多斤,苞米四五百斤,花生、荞麦也比去年产得多。
就是可惜还要拨出一些交税,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反正早晚都是要交的,拖着也没意思。家里的粮食晒干准备装仓时,陈秀兰就让郑青云把交税的那部分称出来了。
大乾朝的税主要是地税和人口税。
所谓地税,就是对田地征收的税钱,分为夏秋两季,夏不过六月,秋从八月至十一月。
夏税以税钱为主,秋税则多交粮食,其中水田必须交稻谷,旱地则大豆、荞麦、苞米之类都可。若实在交不出粮,按市价换成对应的银钱也行。
不过上中下等地在数量上有些微的区别。往年一亩下等地只需交四升粮,今年则要足足八升。
郑青云家有一亩水田,两亩旱地,都属下等。他最后便量了稻谷八升、苞米一斗,大豆六升。全部分开用麻袋装上,怕自个儿量得跟差役有出入,郑青云又给每个袋子里添上一些。
第二日一早,一家人便背上粮食,往乡里的集市走去。
永安县收税都是由县衙派差役到各乡,协助里正收检完毕之后,再统一运回县城。黑水乡集市够宽敞,离各个村也近,年年都是在这儿收税。
一路上都是同样背着麻袋的人,脸上都没多少喜色。一年辛苦到头,好不容易收点儿粮食,硬生生分出几十上百斤,任谁也高兴不起来,更别说今年税收还翻了倍。
也有少数推着板车的,鼓鼓囊囊的麻袋码得高高的,几个汉子在前边拉后面推,一步步走得缓慢而沉重。
像这样的一般是家里田地多,留够口粮后还有剩余,顺带拖去卖给官府。
“还是地多好啊。”陈秀兰看着人家的板车,眼里不无羡慕。
虽然地多交的税多,但收的粮食也多啊,至少不用再费钱买米面吃。
郑青云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不大赞同道:“地多忙不过来,得多赚钱才行。”
哪知陈秀兰一听他这话就冒火:“你少想那些有的没的,敢跑去山里就仔细你的皮。”
“……我没有。”
郑青云觉得自己可委屈,他方才真没想打猎的事儿,不过是盘算着有空就去县里做工。
陈秀兰才不信,她儿子就喜欢打猎,前些日子还旁敲侧击地提过这事儿,决计还没死心呢。
陈秀兰也顾不上羡慕别家粮食多了,把郑青云好一通数落。
郑青云不敢反驳,只好像方竹求助,一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