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35 / 141)

。这时于谦道:“现在请殿下在信里留下一道暗记,确保只有张侯一人能看懂,然后请郑氏兄弟跑一趟泰州郭家。”他又看向苏荆溪:“也请苏大夫留出一枚信物,让郭家配合放出信鸽。”苏荆溪名义上是郭家没过门的少奶奶,她轻轻颔首,表示此事不难。朱瞻基忍不住问道:“那么我们和舅舅在哪里相见?”于谦早有成算:“臣在船上已经算清楚了。我们今日从淮安出发,明日郑氏兄弟抵达泰州,放出飞鸽,三天即到京城。也就是说,我们从淮安北上四天后,张侯差不多开始南下。算一下双方脚程,恰好在临清相见。那里位于会通河的北端,是漕河之上的重要枢纽,用来约见,两下皆便。”“很好!那我们就跟舅舅到临清碰头!”朱瞻基从灶台上跳下来,兴奋不已。随后他提供了一条暗记,让于谦写入纸条之中,苏荆溪又拿出一枚信物,一并交给郑氏兄弟。郑氏兄弟并不知密信内容,他们把信函郑重揣好,告别众人,摇着船朝泰州而去。而其他三人拿起行李,跟着心情大好的太子朝淮安城而去。他们登岸这个地方叫老槐浦,距离淮安城大约还有二十几里路,有一条尚算宽阔的骡道相通。不过,这么一个大热天,徒步行进委实辛苦。四个人走了三里多,头上便冒出细细的一层汗来。吴定缘观察了一阵黄土路面上的车辙,发现颇为密集,大概附近有集镇之类的地方,于是他建议找个树荫等候一下。果然,过不多时,便有一辆牛车缓缓开过来,车上装满了芥菜、夏菘菜、苋菜等,赶车的是个去淮安的菜贩子。他们稍微花了点钱,菜贩子便让四人上了车,朝着淮安城方向驰去。反正牛车晃晃悠悠走得不快,一路上于谦的话痨又开始了,兴致勃勃地给他们絮叨起淮安情形来:“淮安这个地方啊,号称天下之中。北络黄、淮,南通大江,西联汝洲,东抵海州,可以直入东海。所以这里可以说是江淮之要津,漕渠之喉吻。就连朝廷六部,都特地把淮安府单拿出来直管,可见其地位之高……”“你快说说,一会儿我们怎么坐船?”朱瞻基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淮安比瓜洲要简单多了。这里商贾云集,民船甚多。咱们直接去清口,随便挑一艘快浅的进鲜船就行。”于谦已经胸有成算。“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吧?”太子还记得瓜洲的事。于谦朝身后看了眼。无论南京还是扬州都在遥不可及的天边,朱卜花、梁兴甫和汪极已死。他们只要隐匿身形,很难想象会再出什么麻烦。“殿下宽心,接下来肯定是一帆风顺!”于谦信心满满地回答,同时扬起手来,学着吴定缘的样子用力握紧。一只长手突然伸过来,把于谦头顶的罗帽粗暴地拽下来。他眼睛一瞪,正要发作,吴定缘已把帽子扣在脸上,在蔬菜堆里发出鼾声。于谦有些委屈地看向太子,朱瞻基却摆了摆手,让他不要打扰。之前在船上,吴定缘一直没怎么睡。他对郑氏兄弟并未完全放心,始终监视着航向,现在才算能稍微松懈一点。于谦嘟囔道:“他哪怕问我一句,难道我会不借他吗?不告而取,是为……”太子捏了捏鼻梁,爬到蔬菜堆的另外一侧,虽然有点硌,好歹能落得个清净。苏荆溪看着好笑,把手帕掏出来递给于谦,多少能遮点阳光。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牛车终于在五月二十一日的申时抵达淮安城南门。其实淮安一共有两座城。一座是旧城,本是唐代的楚州城,城北毗邻淮河。到了元代,守官觉得旧城残破,修葺不易,遂在西北方向一里开外,又修了一座新城,斜斜与淮河相邻,直到清江浦为止。牛车抵达的,正是旧城的射阳门下。跟远处新城那一道巍峨的青砖城墙相比,旧城外包砖壁的夯土城墙显得十分破落,敌楼的顶脊连乌瓦都残缺不全,远远看去好似射阳门上顶着一个老鸹巢。城门虽破,城内却颇为热闹。四人进城之后,迎头先看到一条四丈宽窄的石路,路面是用一条条长短不一的青灰条石拼接,并用鹅卵石补缀空隙。据说,淮安当地商贾每次出行,都会带回一块石板,铺在自家门口。久而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