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公见鱼姐儿一下就说到针法上,不由赞叹一声,又告诉她,“这妇人去年刚怀时来过保和堂开保胎药,是保和堂高大夫接待的,那妇人当时身材瘦小,高大夫让她婆家回去好生照顾,没想到她婆家直给她补过了头,孩子生下来产妇元气大伤,他们就疑心是高大夫医术不精,这会儿正缠着高大夫闹,说如果儿媳妇死了就要闹得高大夫身败名裂。”

高大夫也是倒霉,当时豆娘确实底子太虚,需要进补,谁知道他们勒住裤腰带日日给儿媳妇买吃的,就算买不起猪肉,也会去剁几两肉臊子做成大包子浸得满面皮的油给产妇吃?

米面就是最胖人的东西,产妇一天几顿不知饥饱地吃,那肚子身材可不就跟吹了气一样涨起来。

高大夫确实嘱咐过这件事,他还嘱咐过过阵子让再来一次看看,那谷家也没人听呐,这会儿真是有理也说不清,谷家人就是不信疼媳妇儿还能疼出事来,好好的粮食还能吃坏人。

其实只要人还活着,还不到血山崩的地步,高大夫还有个办法,就是米老娘不肯。

“得脱了衣服针灸?”张知鱼一下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保和堂要她来了。只能因为如今南水县会针灸的大夫本来就没几个,女大夫更是一个没有她还没出师,勉强算半个吧。

这两日张阿公寻思着要把鱼姐儿塞进来,成天吃了茶就跟大伙儿吹嘘鱼姐儿针法如何如何好,听说如今张家附近几条街的孩子都找她扎平安针保和堂众大夫说法儿。

这事儿一出来,赵掌柜和高大夫就想起鱼姐儿。

等张知鱼走到保和堂后院,就见上回精神抖擞的高大夫脸色灰败地坐在一间屋子门口,旁边的地儿上还站了个拖着板车的黑面瘦汉子,张知鱼远远地就见着板车上有黑色的污渍,心里明了这就是事主的丈夫。

长生停了车一直跟在后头,这会儿便高声喊道:“掌柜的,鱼姐儿来了!”

紧闭的大门里边便冲出来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妇人,米老娘一看清来人,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脸一下就落了下来道:“这不是个丫头片子吗?她能治好我儿媳妇?”

赵掌柜和站在房门口的其他大夫看着面前这个只有自己腰那么高,还一身灰土,整个小脸都脏兮兮的鱼姐儿没敢应声儿,实在是跟家里玩泥巴胸无大志的孙子孙女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

张阿公刚刚急慌了头,没注意孙女的样子,这会儿一瞧也惊得不清,伸手拍拍孩子身上的土道:“她平时不是这样儿的,今天来得太急。”

鱼姐儿出场的场面跟张阿公想象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他本来琢磨着给孙女儿做套新衣服美美地亮相,这会儿跟夏姐儿有什么区别?说不定身上还有鸡屎味。

他老人家觉得今天不是个好日子,恐怕不成,一时也有些发愁。

张知鱼迎着众人沉默的目光,也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老实道:“我会的针法治不了她。”

高大夫听了这话却眼前一亮,嚯一下站起来道:“不要紧、不要紧,我有止血针,我教你,只要你今天学得会,能把她血止住。”

高家的止血针,在场的大夫心下暗叹,高大夫这可是下了血本。但大伙儿也能理解,名声对大夫来说太重要了,一个治死人的大夫谁家敢把病人交到他手上,而且高家几代行医,这已经不是高大夫一个人的事,闹不好高家的招牌都得砸了。

“我得看看复不复杂,太复杂了,我身子骨还没长好,后续力道可能不足,那也成不了事。”张知鱼想了想没敢彻底应下。

高大夫还记得这个小姑娘,听她这样说反而高兴起来,不是一来看都不看东西闭着眼就说自己一定会的人,至少教了她针也不会后悔,只针灸这事儿还得看天份,想起她会针,就道:“你先把你平时用的针在我身上使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