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街边忽然转出个身牵神犬的女娘,女娘生得若江南春雨,高高地扎了个圆髻,穿得一身浅紫春衫,腰上还挎着个竹箱,听见动静便大步跑过来,喊道:“赶紧将孩子扶正,别让他倒着身子!”

夫妻两个见着来人神色一定,立马就将儿子拎着脖子提正了,眼巴巴地看着过来小女娘。

小儿不知死活,也就无知无畏,这会儿喉里已经没那么疼了,还拍手对爹笑:“爹,血原来是腥的,一点不好吃呢。”

小女娘见状果断道:“铁钉已经入了肠胃。”

那两夫妻一听这话儿,瞬间便腿软了大半,妇人抱着儿子哭道:“天杀的小猢狲,老娘牵着你,你都能从地上捡了铁钉吃!”

商贩见了便叹:“这小猢狲瞧着才三四岁,若肠子破了哪还有命活得。”

那小女娘见着妇人不住地哭,打开药箱取了纸笔出来,想起《神农本草经》上头写了朴硝的话儿,又见客商露出来的口袋中有磁石,立即抽身写了张方子,唤来还在街边卖猪的大桃道:“大桃哥,你帮我去街边药材店买些朴硝和熟蜂蜜回来。”

铁钉尖锐又沉,小孩儿肠子轻,路上颠簸少不着得入胃三分,那时更麻烦。

大桃应下这事儿,转头便驾车疾驰,一路上猪崽儿鸣叫不止,惊得满街的人纷纷让道,一刻钟的路他不到半刻钟便转了回来。

小猢孙还咂着嘴儿假装喊喉咙疼,缠着爹买糖甜甜嘴儿。

大桃心说小猢狲这般的心大,等活下来那才叫生不如死呢,想着,便将东西调好给他两口灌了下去。

小猢狲吃得眼前一亮,舔着嘴皮看小女娘道:“漂亮姐姐,这个好甜好甜,但我吃一碗就够了。”

他娘老子急得满头大汗,小猢狲还惦记着讨糖。

妇人气得发笑,心中又急,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抖着嗓子道:“你这猴儿,等你好了……”

看老娘打不打得死你!

小猢狲也是挨惯了打的,便是他娘不说什么,心头也警觉起来,手抖如糠筛,浑身都痛起来,一股凉气直往下蹿,捂着肚子便往树从里跑,还小声儿跟娘老子商量:“我都给你们吓拉肚了,就别打我了好么?”

等他摸着肚子回来,张知鱼便凑过去看,小猢狲不知死活却知道羞,蹲在娘后头不吱声,心说,这个漂亮姐姐怎么要看人家的软黄金,她好奇怪啊,一定是屎壳郎变的!

张知鱼见草丛里有一团大得像芋头的东西,孩子爹娘也凑过去看,只见那物表面油润光滑,并不是粪,一看就是刚刚吃下的药,用树枝一戳开,里头裹着得便是铁钉。

这会儿两夫妻才感恩戴德地带着儿子去买涂嗓子的药,小猢狲缩在娘怀里,慢慢拿眼看娘道:“娘,你回家还打我吗?我都能下蛋了,我以后能跟母鸡一样赚钱的。”

妇人给他逗得眼泪都笑了出来,抖着的手轻拍了两巴掌在他背上道:“回家喝药去,打你我还怕脏了手!”

小猢狲顿时蔫儿了,心说,娘还不如打我一顿,破药谁爱吃谁吃!

陆九郎和客商看得目瞪口呆,都忍不住问她:“这是何等道理,竟这般快就活蹦乱跳了?”

那小女娘笑道:“这张方子里有四味药材,朴硝、磁石、猪油、蜜糖都很要紧,缺一样都成不了事。”

朴硝有磁石才能裹住铁钉;若只有这些却没有能够下泻的朴硝也就没办法取出铁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