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脸, 拇指擦去唇边的血迹放到眼下一看,冷笑?了声,道?:“许大小姐若要撒泼, 就滚回许家去撒。我这儿?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许青山!”许初晴面色更沉, 伸手?指着地上那滩浑浊液体, 气得咬牙切齿, 指尖微微发抖,“你以为,你弄出来的那些东西,真的能救人?吗?你以为你这么做, 阿娘她”

“住口!”

似是?戳到内心伤处,许青山猛然低吼出声,脸颊与脖颈通红一片。他外表本是?温润文弱的君子模样, 此刻的神色竟显得狰狞。

见许初晴抿紧嘴唇,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随即又轻轻勾唇, 笑?容中带着些冰冷的嘲讽:

“是?,青山不?如大小姐医术高明, 只会投机取巧, 整日钻研些歪门邪道?。而我们?的大小姐,志在悬壶济世,在炼药大比中摘得桂冠后毅然离家出走,将?少家主之位拱手?相让, 更衬得青山不?思?进取,毫无医者?仁心。但是?呢……”

说及此处,许青山微微眯眼,嗓音压低,语气更锋锐:“最后陪伴在阿娘身侧的,是?我!阿娘卧病在榻,终日昏睡,仍在梦中不?停喊你的名字。而你呢?你在哪!”

“我、我当时哪赶得回来?”许初晴有些心虚地微垂下头,却又忍不?住反驳,“我要是?走了,那人?可就没?命了。”

“呵。那人?要没?命了,那阿娘呢?”许青山又冷笑?了声,“所以在你眼里,阿娘的命,比不?上别人?的命吗?”

“……”许初晴沉默地抿紧嘴唇。

都是?人?命,哪分什么轻重?贵贱。这如何能比呢?

许青山又笑?,眼眶却微微泛红,咬牙切齿地续道?:“我真不?明白,凭什么她就只念着你。那时候,你哪怕、哪怕是?早一日回来呢?若是?有你在,她都不?会”

话未说完他便莫名止住,又抬手?掐揉眉心。

空气一时静默,许初晴本想说“不?是?还有你在吗”,但刚张开嘴又闭上了。

许青山的医术并不?比她差,生性内敛喜静,总是?待家里侍弄花草、研究药材。就算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许青山一人?也足以应付。正因如此,她放心离家。

后来阿娘病重?时,许初晴正在外头义?诊。终于得闲去信局取信时,她才刚刚救下一个人?的性命。

未想到,那封信是?许青山给她寄的,说阿娘命在旦夕,催她归家。但落款时间距她取信时已过了足足十一日。

信使送件途中本就要耗些时间,她还因专注给人?治病,没?有第一时间去信局取信,于是?又耗了些时日。

之后任是?她昼夜不?歇地赶路,到家时仍没?来得及见上阿娘最后一面。

造化弄人?,偏生就是?那么巧,阿娘在她归家前夕合的眼。

其实阿娘年事已高,身上的病痛都是?年轻时落下的,很难根治。最后能撑那么长时日,许青山一定?付出了许多努力?。

但许青山总是?自觉差她一等,又给自己太多压力?,将?阿娘的死归咎于她未能及时回来,也归咎于自己学艺不?精。

后来他大概是?心生偏执,竟是?开始捣鼓些旁门左道?,也与许初晴一般,离家四处义?诊。虽然用的法?子也能救人?,但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甚至不?知怎么弄得一身修为尽废,实在令人?担忧。

他们?二人?也自此决裂,从前还常常一块儿?研究或是?交流行医心得,现在只要碰面,就是?像这样大吵一架。

但许初晴此番寻他确实有事。

见对方那副痛苦的模样,许初晴知晓他定?是?相当自责,便自觉闭上了嘴。但过了会儿?她又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