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谢妄之太过高傲,只是为家族颜面惩治奴仆,面上其实也说得过去,实际的谢妄之可能与之前没什么不同。而剑招出错、吃下自己不爱吃的菜,这样小的事,偶然发生一两次也可以理解。
但此时四下无人,谢妄之不必再为了谁罚他,话本中也未写到这件事,谢妄之却依然选择羞辱他。
这似乎可以说明,羞辱他出自谢妄之“自己”的意愿。
这令他期待,甚至心生奢望:
谢妄之与他一样清醒,他在与一个“真正的人”对话。
既然如此,谢妄之想看他屈辱,那他便屈辱。
而谢妄之毫无所觉,看着池无月抬起头,眼神如狼犬般凶狠,薄唇紧抿,垂在身侧的双手也攥成了拳,不由嗤笑,用手指轻点了点桌案,出声催促:
“怎么,脚底生根了?那本公子便勉为其难帮你倒在地上,如何?”
“……谢妄之!”
少年似乎终于憋不住,咬牙切齿连名带姓地叫了他一声。纹刻在脖颈与右边脸颊的奴印猝然发亮,红梅开得更艳,似要沁出血。
似乎在与奴印的约束激烈争斗,少年身躯微颤,双目发红,呼吸变得粗重,快将银牙咬碎,颌角微鼓。
又挣扎片刻,他颤抖着缓慢屈膝下跪,猛然脱力,膝关重重磕在地上,发出闷响。
他直挺挺地跪立,却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掌在用力推着他的脊背,直至压弯他的腰,迫使他不得不伸出双手撑在地上。
“还等什么?”谢妄之愉悦勾唇,冲对方轻勾手指,“爬过来。”
话音落下,少年果真手足并用地一步步爬到他身边,似不愿令他看到自己的脸,头颅低垂,乌发如瀑倾泻至身前,慢悠悠晃荡,身形秀美纤细,似野地里勾人的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