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瞧见我,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小手偷偷挠挠我的耳朵尖。

女私塾里没几?个学生,三五个小丫头片子,穿着素净的衫子,像几?株怯生生的小苗。我的人说,是?因从?前?男人才能?读书,女人不能?读,所以世人认为不应当送女子出来读书,故而冷清。

人真?奇怪,我不懂为何人要?读书,也不懂为何这件事非要?分谁能?读谁不能?读,公狗母狗都是?狗,那公人母人,不都是?人么?

反正崽子挺喜欢读书的。

她坐得端正,小胸脯挺着,听讲时,乌溜溜的眼?睛总追着那冯先?生转。她记性好,先?生教的字句,她跟着念几?遍,便能?记下了。那冯先?生是?眼?神温润的女子,看着年?纪不小了,但我的人说她是?从?家族里独出来的女户,已自?梳了发髻,决心一辈子教女子明理,不嫁人了。

她说话声音不高,却像这竹舍外头的溪水般清亮,她捧着书领读一句,底下坐着的人类小崽子便纷纷跟着念。

我卧在她们读书的竹屋子门口。阳光穿过一丛丛的竹叶,筛下细碎跳跃的金斑,暖烘烘地铺在我背脊上。

竹屋里,我听着她们稚嫩的声音,郎朗地读:

“知之为知之……”

我打了个哈欠,把头枕在交叠的前?爪上,在风过林梢的沙沙声中,在脆脆的童声中,舒舒服服地打了个盹。

那便说到此处吧,等钟声响了,我便要?去接小崽子下学了。

这便是?我寻常的狗生了,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