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难得?。你说是不是?”

说着,他下巴朝程书钧一努:“喏,那有一位板上钉钉要进御史台的,监察御史要分察六曹及百司之事,人?家都不愁,你愁个啥?”

好友们交谈时,程书钧一直默不作声,只?小口啜着冰凉的饮子,目光虚虚地投向窗外白晃晃的日头,或是二楼回廊匆匆掠过的学子身影,都不知神游何处了。

在琼林宴上,官家便亲自?根据成绩授予了他们这些新科进士官职。

状元直接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编修,其余进士,如卢昉、康骅等人?则大多外放为县令、提举或是监州。

唯有程书钧,官家竟然还记得?他战死沙场的爹,轮到他向官家祝酒谢恩时,坐在御座上,黑黢黢如一座大山的官家竟十分温和地对他多说了一句:“你是忠烈之后,家又有寡母,便留在御史台吧。”

御史台掌仪法,纠百官之失,大事奏劾,小事举正,位卑而权重,一旦熬足了资历,升迁后是能进三司的,故而也有人?说,御史台比翰林院更为清贵。他当时怔在玉阶下,险些御前失仪,忙磕头谢恩。

如今,猝不及防被孟博远一指,他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来。

见众人?都有些羡慕地望着自?己,程书钧难得?开了回玩笑,摇摇头道:“清贵是清贵了,但御史是得?罪人?的活儿,以后我得?去学些拳脚,才不会被人?半道逃了麻袋拖进死胡同里打。”

众人?哈哈大笑,的确,权力愈大,责任也愈大,当御史可不简单。

正说着,林维明顶着满脑门?子热汗,打读书室那头晃悠过来了。

“说什么呢这般热闹?”他热得?都顾不上了,不雅地扯开领口直扇风。

孟博远见他脸上好几道草席压出的红痕,便知这家伙刚睡醒,拿扇子点着他:“你这样儿日后可如何是好?回头真去当官了,我都替你治下的百姓捏把汗啊。回头百姓来衙门?击鼓鸣冤,左等右等,半天不见青天大老?爷出来,一问旁边的师爷,哦,原来老?爷还没睡醒呢!”

卢昉笑得?差点打鸣,其他人?也绷不住,大笑出声。

林维明臊得?脸通红,抬脚就要踹他。

程书钧赶忙把他拉住:“读书室里这会人?多不多?”

林维明这才作罢,气哼哼坐下,抓了块脆李塞嘴里,一边吃一边含糊道:“多,挤得?插脚地儿都没了。”

他二弟林维成已决定要继续苦读,立志下回必要考中,自?打知行?斋开张后,日日都是朝食都没吃便来读书室占座读书了。

林维明考完虽名次不理想,但心里也渐渐回转过来了,如今是一身轻松,日日睡到日晒三竿才被他娘支使着,提个食盒给弟弟送点吃食。

今日送完,瞥见老?友都在茶室,便溜达过来了。

程书钧闻言,目光转向窗外。

知行?斋虽已扩大,但知行?斋名声已经传出去,读书室更是座无虚席了。新辟的大自?习室在二楼最东头,宽敞明亮,一排排带隔板的长案整齐排列。

此刻已坐满了埋头苦读的身影。

窗扇大开,穿堂风带着院中草木的气息拂过,稍稍驱散些闷热。

读书室内极安静,只?闻书页翻动的沙沙声,毛笔舔墨的轻响,偶尔夹杂一两声压抑的咳嗽或清嗓。有人?眉头紧锁,对着经义苦思冥想;也有人?运笔如飞,在稿纸上疾书;靠墙的几排书架前,也总有三三两两的身影驻足,指尖划过书脊,仔细寻觅自?己所需的书籍。

姚博士守在门?边桌后,正凝神批阅文章。连铁包金也得?了张矮凳,蹲坐其上,乌溜溜的眼珠来回逡巡,若有人?大声喧哗的,这位严厉的金博士便会立即跳下凳子,“汪汪”地斥责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