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狗俱在围捕着什么。

只见孟家那条唤作百岁的看门犬,颈毛倒竖,双眼锐利凶悍,正死死追着一个仓皇的身影。几乎同时,一道更为?矫健的黄犬从另一侧如?利箭般弹射出来,它也狂吠着,紧跟着那人跳进了路边的排水沟洫,闷雷般的吠声在狭窄的沟渠里嗡嗡回荡,震得上头的人都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汪汪汪!汪汪!”

百岁也很机敏,自发冲到沟洫另一头堵截。巷中各户豢养的狗也被这阵势激得狂躁不安,都在叫。有主人回去正准备把自家的狗放出来帮忙,就听大黄又一声长长的咆哮,如?意的杂货铺里那几条半大的狗也得了令一般冲了出来,将那刚从沟洫里连滚带爬钻出的身影死死围住!

那身影已经?被狗抓咬了好几口,身上血流不止,也已吓得魂飞魄散,慌不择路地朝着巷口方向猛蹿。有人眼尖,瞧见了刚走近的林闻安,急声大喊:“林大人!快!截住那贼”

喊声未落,那亡命奔逃的人影已如?惊弓之?鸟般直冲到林闻安面前!林闻安不及细想,下意识抬腿,狠狠一脚踹出!

“嘭!”一声闷响,那人惨叫一声栽倒,狼狈地滚翻在地。

大黄与百岁闪电般扑上,两只硕大的前爪一左一右,铁钳般将他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两只大狗尖锐的犬牙滴着口水,喉咙深处仍不断发出威慑的低吼,似乎只要他再敢挣扎,就咬断他脖子。

那人吓得要命,嚎哭起来,裤子里还?湿漉漉地深了一截。

老项头高举着水火棍,气喘吁吁地赶上来,利落地用麻绳将贼人捆了个结实,又愤愤地补了两脚。来不及与林闻安细说,见了礼便赶忙唤来孟员外?铺子里的伙计,一同押着人往衙门送。

直到此时,大黄和百岁喉间的咆哮才渐渐平息,但仍警惕地站在原地,吐着舌头,身子也还?因方才捉贼而起伏喘着气。

孟员外?也赶忙上前来与林闻安见礼,略微解释了几句,他才知晓,原来此人竟然是胆大包天来偷盗“三五”的雕版板书?的。

孟员外?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无奈地摇摇头:“姚小娘子的三五春闱前便卖脱销了,大部分国子监学子都有了,新书?便没着急刻出来,往常也没人问?,谁知今儿午时未到,竟有好几拨生面孔寻上门来,指名要买。我一时变不出货,只能好言推拒,没想到那些人以为?是托词,还?趁午后巷里人少,摸进来行窃!万幸当时左邻右舍都在我铺子里说话,百岁先?嗅着了生人的气息,狂吠示警,这贼子也胆大,竟偷偷躲起来,幸好又被大黄发现,撵得翻墙……之?后,便如?大人所见了。”

大黄也在孟家?林闻安心头一紧,立即问?道:“方才如?意也在?”

孟员外?忙道:“当时事发突然,我怕是凶恶之?徒,立时叫我家婆娘护着咱们巷子里的妇人女子都躲进后院了。万幸,人丁财帛,丝毫无损。”

林闻安悬着的心略略放下,正欲迈步往孟家院门去接人,却见那扇油亮的木门“吱呀”一声先?开了条缝。一个脑袋大胆地探了出来,手里竟还?紧紧攥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那双眼睛在谨慎小心中跳跃着难掩的兴奋:“抓着了吗?百岁和大黄都没伤着吧?”

“抓住了!狗都好!放心,板书?更没叫他偷走,已经?捆结实送官了!”孟员外?连声应道,脸上也泛着红光,精明的小眼睛闪着光,冲姚如?意嘿然一笑,“嘿!真没想到,竟有贼惦记咱这雕版!可见如?意你这‘三五’是真真儿打出名头了!如?何?咱们要不要趁着这阵风头,今儿就开板,再狠狠印它一批,专供外?头的人?”

姚如?意也是这样?想的,如?今国子监的学子早下场科考了,现下趁着三五的名声打出去,正该将这一场风波狠狠利用起来,大挣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