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子惊叫声响起,“你们是谁?”
李不光大声道,“不知廉耻的小娼妇,我师弟呢?”
院中门边墙角出长着颗老槐树,茂盛繁密,树枝伸出了墙,晏伶舟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地跃至槐树枝干上猫着。
他将叶子拨出个小孔,探眼望去,只见大堂内站着个穿绿绸衫的女子,容色秀丽,惊惶道,“你是肖郎的师兄么?肖郎已和我成亲,你快走,不要抢走我的肖郎,肖郎不跟你回去。”
李不光怒道,“小娼妇,我师弟生性纯善,定是你使了狐媚之术,将他魇住骗了去。”
一个年轻男子听见堂内响动,忙从后屋跑出,一见二人,面有惊色,忙将女子护至身后,“师兄,不要伤害春娘,她现下已是我的妻子。”
李不光痛心疾首道,“师弟,你是我三剑宗最有天赋的弟子,故师父给你赐名剑生,前程大好,这娼妇花街出身,身子脏污不堪,烂货一个,你怎可堕落和这娼妇结为夫妇?”
肖剑生道,“我不觉得春娘脏,在我眼里,她比三剑山上的雪还要干净。”
春娘在他身后,听李不光骂自己“脏污”“烂货”时,只觉气愤,不觉难过,但听他说的这一句,不禁湿了眼眶,用手帕去擦,只从前的委屈酸楚一并涌上,眼泪是怎么擦也擦不尽。
李不光道,“师弟,你怎地这么想不开,定是这娼妇使了狐媚术魇住了你,才教你发了昏,我让无生法师为你做法事,让你清醒过来。”
他忙对无生道,“无生法师,请快做法事。”
肖剑生瞧向无生,苦笑道,“法师,你也觉得我被魇住了吗?”
无生道,“我观施主神志清醒,未有被魇之态,虽不知施主为何这般行为,只我受师父命,勿要将施主带回宗门,回归礼法。”
肖剑生问道,“我娶我心爱的女子,如何就失了礼法?”
无生道,“这位女施主为贱籍,施主是良人,良贱不可通,亦如善恶不可交。”
春娘在丈夫身后怒道,“皆说佛普渡众生,怎可分良贱?”
无生道,“我佛普渡众生,亦讲因果,讲伦理,良人娶贱民,亦如善者爱恶徒,皆是乱了因果,坏了伦理,大不可。”
肖剑生道,“我不在乎什么礼法伦理,我只想与春娘在一起。”
李不光插口道,“难道你连师门都不在乎了吗?师父将你养大,传你武功,师兄姐们也都关爱于你,你竟是为了这娼妇要把他们全都抛下吗?”
肖剑生沉默,半晌后仰天长叹一声,“我不愿离开春娘,也不想抛弃师门,却是不得如愿。”说罢留恋地看了春娘一眼,掌心聚力,猛地拍向面门,自尽而亡。
“肖郎!”
“师弟!”
无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春娘扑到肖剑生身上,放声大哭,不一会,她止了哭,抬头瞧二人,怨愤道,“你们嫌我是贱籍,误了肖郎,可我想为贱籍吗?我一出生就待在花街,这一生遭受百般玩辱,男人们哄我,骗我,欺我,唯幸遇到肖郎,真正地怜惜我,我问你们,天生为贱,是我之错吗?”
李不光和无生皆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