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点燃太阳。”
阿祖尔干脆说,“我想为陆安忌点燃太阳,结束这一切。”
他又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
不过亲虫派应该不会拒绝,实在是找不出拒绝的原因。
人类需要一个燃烧的太阳,并且需要太阳上的虫族被烧个干净,不是吗?
通讯结束后,陆安忌直接走进了小房间,阿祖尔判断不出他身上散发的是怒气还是什么。
总之,他很不可置信,捏着阿祖尔肩膀的力道很重,快要把坚实的骨头给硬生生捏断。
“太阳会带来一切的终点,人类的终点,虫族的终点。它比宇宙公平,从不拒绝任何生命的乞讨和索求。”
阿祖尔看着陆安忌,尾巴轻轻搭在他手腕。
“你想要生命从此湮灭在宇宙,那就毁掉太阳。”
阿祖尔在陆安忌的漆黑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就像他无数个日夜隔着透明外壁遥望宇宙时看到的倒影。
名为“阿祖尔”的生物很平静,他身上始终带着令舰员憎恶的置身事外。
他不是人类,不是虫族,物质在广袤的宇宙中聚合,落到他被改造后的身体里,最后杂糅出难以理解的东西。
太阳异变以来,所有生命都被卷进灾难。
灾难不以单一意志为转移,它始终存在,虫族和无数人类都试图扭转局面,再多的付出都只是杯水车薪。
而阿祖尔却对陆安忌说:
“人类无法用最简单方式毁掉虫族,因为他们无法靠近太阳,但我可以。”
“我可以拿到所有人类需要的数据,但你不止要毁了虫族。”
“你只需要更改数据,加码,再加码,发射远超太阳承受能力的氢|弹。”
“你要用人类的手毁掉那颗恒星,太阳的末日也会是人类的末日。”
阿祖尔尾巴用力,硬生生拽开了陆安忌的手,他向前一步,手掌放上朋友脖子,指腹贴在那块黑色晶体上。
他继续向前,陆安忌被尾巴的力道拽着后退,再后退,直到贴上门。
门后是舰员来往的脚步,门里的阿祖尔将陆安忌的脖子掐住,往自己方向扯。
他的表情还是很安静,或者说算得上单纯的执着,猩红的眼睛如死亡的汪洋,将挣扎的人浸泡在里面。
陆安忌从嗓子里挤出声音:“到底是为了帮我,还是你早就想这么干了?”
他嘶哑的声音带着很重的嘲讽,一如他给阿祖尔的感觉。
“阿祖尔,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发疯的?”
“不知道。”阿祖尔回答。
“每次你和你的小朋友说完话后?”
阿祖尔摇头:“我觉得还是因为你。”
陆安忌笑得弯起了眼。
喉部被压迫后发出的笑声很哑,黑色眼睛更像晦暗深沉的宇宙了。
等陆安忌终于笑完,他们对视的这一瞬间,房间的透视窗外出现了太阳。
它还在散发着能照亮宇宙的微弱光芒,白芒中带着偏蓝,光线无法照亮背对透视窗的阿祖尔,却落到陆安忌脸上。
陆安忌越过阿祖尔的脸,看向那颗被争夺的恒星,只需要微微挪动视线,目光又会落回来自恒星的阿祖尔。
来自太阳的孩子,对他的朋友说,你要毁掉太阳。
毁掉那个他一直想回去的地方。
“阿祖尔。”
陆安忌还没这样轻盈念过他的名字,从唇边落下,絮絮落到地上,浮荡在房间。
“虫族比人类更懂怎么改造出一个疯狂的怪物,你是怎么做到的?”
阿祖尔继续在心里道歉,对陆安忌说的每句话都需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