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声音惊动了,楚晖勉力睁开眼睛。望着面前慌张到不像方生的方生,他居然笑起来,挂在血肉模糊的脸上,显得分外惊悚。
“生哥......”他气若游丝道,“在南街杂货的仓库......”
随后终于安心昏去。
“晖仔!!”
......
急救人员赶到时,楚晖溃烂的血肉黏在地上,最后简直是被“铲”下来送上救护车的。有经验老到的人抹了把头上的汗,感慨,上回高速公路货车的连环车祸都没伤这么重。
好比当楚晖被送到他们自家医院时,几乎全科的主治医师都来了。阵仗之大,但凡有个懂行的人见了,都要说,这都不是和阎王爷留人,是要打上鬼门关和阎王直接抢人了。
手术室的灯彻夜亮着。任方生在道上叱咤风云,在这种时候也只能焦急干等,什么也做不了。
有手下来询问他如何处置俘虏,方生慢慢从腿上捧着的笔记本里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红得能沁出血来。手下吓了一跳,又默默退去了。
方生在看什么?在看监控录像。
从那废弃厂房里发现的,关于......楚晖这些天经历了什么,的录像。
楚晖的确保住了U盘。
十三岁小孩再聪明也搞不出特别精妙的技巧,但他把所有人耍了一遍。
叛逃后他没跑太远,也没等他跑太远,就被布下天罗地网的敌方抓获。
刚开始那些人倒还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一口一个小楚公子喊得亲亲热热,推心置腹打感情牌,再“不经意”带出方生那边是怎样把他骂成罪不可赦的叛徒,试着挑拨离间,尝试套话。
没用。很快他们就发现,楚晖年纪不大,忠心不小,仍对方生死心塌地。
威逼利诱几次未果后,行,上刑吧。
“十三岁的孩子啊......”
说话的人双眼细长,眼神淬了毒般阴狠,面上带着不自然的病态潮红,“呵呵,真是稀少的样本,我真迫不及待。”
旁边的人一脸讪讪,不敢多话。
这家伙没人知道叫什么,旁人喊他刀哥,是个众所周知的变态。痴迷酷刑,将严刑逼供研究得透彻,也就是生错了年代,搁古代妥妥让人闻风丧胆的天牢能手。
现在同样让人闻风丧胆。昔年因手太狠惹到人了在道上被通缉,很快又因这份手艺被如今势力保下。刀哥也的确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经他手的就没人能撑下来,个个儿恨不得把上辈子的事都吐露干净,可惜最终都下场凄凉,侥幸活下来也是精神崩溃肢体残缺,后半生在精神病院里度过。
次数多了,组织里所有人都认识了这个把酷刑当爱好的家伙,不敢招惹,到最后连传话都是打赌输了的人才来干的危险差事。现在话递到了,他才不想多话,生怕招来什么麻烦。
一片安静里,居然是已经被绑上邢架的楚晖开了口。
他面无表情,乖巧腼腆气息消失殆尽,小小少年的目光竟然比身前精通刑讯的疯子更如毒蛇般冰冷。
“我很期待。”
语气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像仅仅在陈述一个没有语义的句子。
说完,楚晖阖上了眼。
这也是他说出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话。
刀哥有个习惯,会将钟意的刑讯录下来,无事时反复回味,顺便也能查漏补缺,精进自己的手艺,如果这活计能算作手艺的话。
方生找到的录像并不完整,而是刀哥剪辑后的片段。但哪怕只是片段,也足够触目惊心。
他的确是精通逼供的刑讯大师,连人的心理都把控得极好。从鞭打开始,一点点循序渐进地递增强度,电椅、烙铁、拶刑、老虎凳、倒吊着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