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再管了,会有人处理的。”
她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你不知道那些夺权的事......花姐只是一个人,又不掌握实权,能做成那么多事想也知道有人在帮她。
夺嫡大戏,从龙之功,自古就有,到现代不过换汤不换药。随便找个家庭成员复杂些的富豪都容易上演一出争家产的豪门戏,何况是隆升这么大的黑色集团。听方生先前的意思,她倒霉表哥不知情,但她表哥下面可有的是把目标放在她生下的晃儿身上、想借机搏一个前程的人。
他听懂了,那倒霉表哥肯定也听懂了,不管是处理有二心的手下,还是为了向方生证明自己的清白,显然都会下死手。一场血腥的大清洗在所难免。
姜沉于是说:“接下来会变得很乱,你小心些。”
田甜甜乌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姜沉笑了笑,“谢谢你给我的衣服。”
清洗比姜沉想象得更可怖,那几天刑堂的地都是红的,洗了又被染上,最后水都冲不掉沁入缝隙的血液。
那位倒霉表哥清理完门户便主动卸任,拿了点养老的钱就隐退了。没办法,元老又有什么用,这些年死在方生手上的元老还少吗?他主动些是体面的退休,不主动,怕就是哪一天方生给他家人送上体面的抚恤金了。
接连的动荡让隆升内部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但方生已经不理会这些了。
他在处理更严肃的事。
密闭反锁的房间里,楚晖默不作声地垂头站着。方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猛然抬脚最终也没舍得踹到他身上,半道转了方向,一脚踹上旁边书桌,过大的力度让实木桌子愣是碎裂一角。
在那桌子上,摆着一包被密封很好的白色粉末。
“你和外国人交易的就是这个?”方生面色沉得能卷起风暴,“你是不是又碰那些玩意儿了?”
楚晖抿抿嘴,没做任何辩解,只说:“对不起,生哥。”
方生对此的回应是阴着脸抽出了皮带。
他从来不让看重的手下碰毒。别误会,当然不是道德。方生纯属是讨厌这种人为给自己制造弱点的傻帽行为。他可以忍耐偶尔失误,但忍耐不了不受控的弱点,譬如他会纵容楚晖的施暴癖好,但也会让楚晖吃药控制过多的施虐欲,以免被情绪影响判断。直接一点的说,方生不在乎手底下的人是爱好黄赌毒或者暴力或者怎样奇怪的嗜好,随便喜欢,随便享受,随便挥霍,但要能自控,而不允许有被操控的“瘾”。
楚晖当然知道这些,所以才会大费周章绕过隆升私自和海外购买。当着外人的面方生维护足了楚晖面子,现在要来算总账了。
但也没能算清。
楚晖顺从地脱去上衣,转过身,露出的却并非常人想象中养尊处优、处处精致的少爷应有的细皮嫩肉,反而......满目疮痍到让人悚然。
很难想象一个人身上能有这么多疤。清瘦的嵴背上,一条金属嵴骨破开薄薄的皮肉,勉强咬着两侧血肉不被撕裂,但薄薄的皮肉上承载的却是更多的伤疤。
从身前到背后,连着两条手臂,没有一处完好光洁的肉。光是长长的、密布针脚的撕裂伤口,绕着身躯便是无数道。随后还有烙印、枪伤、切割伤口......数不清的创伤。密密麻麻,遍布周身,像一块曾经粉碎得彻底的瓷器,被勉强拼起来,却掩盖不掉千疮百孔的痕迹。
方生的愤怒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没有动作。楚晖却似乎从身后的久久沉默察觉到什么,轻笑一下,声音满不在乎:
“哥,这件事是我错了,您别老想其他的。”
方生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