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穿透楚晖被迫伸直的手掌,戏谑道:“没想到腿断了还挺方便,只用两只手就能把身体固定住了。”
楚晖抬头。银钉穿透两只手,血将掌纹浸出形状。他却还在笑,“我的荣幸。”
这家伙是别指望从他身上榨出什么屈辱仇恨了,当年精通刑讯的刀哥没能榨出来,现在莫比德更做不到。伯爵也放弃了无用的戏弄,伸出手金属流淌,化成尖锥,一点点凿开楚晖后脑。被替换过的颅骨也挡不住外力侵入,强行打开颅骨的胀痛让楚晖忍不住皱眉,终于闷哼出声。
“屏蔽装置正在安装。”伯爵看着楚晖逐渐苍白的脸,笑了笑,“怎么样?熟悉的金属逐渐失去控制,大面积更换义肢的你,如今再次发生排异反应,感受如何,楚?”
“很......惊喜。我都快忘了曾经的痛苦了。”楚晖慢慢道。
屏蔽已久的骨骼摩擦肌肉的疼痛再度浮现,失去控制的金属在体内肆虐,成了给予千疮百孔的躯体最有力的一击。不需要更多刑讯,失控的金属对血肉的伤害足够让楚晖疼得精神涣散、生不如死。
四肢百骸骤然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维持语气平稳了,却仍艰难地笑着,“我甚至有些怀念了伯爵,不止是屏蔽装置,你还在给我装芯片啊......你想操控我吗?”
尖锥拔出,带出几滴血和脑浆。伯爵挽起袖口,“是啊,我有很多好奇的事情......距离安装完成还有些时间,我们可以先问些开胃前菜。”
金属刀缓缓划破衣服,将造价高昂的高定西装划得破碎,露出清瘦又满目疮痍的年轻躯体,然后一刀割下肩头的肉。
“我真的很好奇,”苍白的手指捻着那一小块血淋淋的肉,伯爵居高临下地望着十字架上疼到面孔扭曲的楚晖,“明明我们是同类,明明我给了你那么多、那么多的信任,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归属于我呢?”
“我以为,呼,你能查到,”楚晖额角沁出了冷汗,可惜身体上更大面积的移植皮肤无法排汗,否则定然冷汗淋漓,“给你钥匙,并非我的意愿。”
“那又如何?”莫比德不以为意,“不管真心假意,既然已成定局,以你的聪明应该做出最佳的选择,而不是死守在方生那条即将沉没的船上,守着那点可笑的、无意义的忠诚说实话,我真的觉得很好笑,像你这样的疯子,也会有忠诚吗?”
说话间又是几刀。
莫比德没有那么精湛的凌迟手艺,但他很有耐心,一块块肉从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躯体剐下来,带着血丝丢到地上,像在割一块烤架上的肉。
“呃......”
剧痛下楚晖也无法维持平静,一边生理性地惨叫,一边却忍不住笑,矛盾的神情让他俊秀的脸有些狰狞,他断断续续地说,“哈、只是一个,你大概不会考虑的,小小的疑问。”
“那天我哥说,以前的我没有想做的事。我就一直在想,我到底想做什么呢?”
“一个哲学的问题,假如我以往的行为选择都基于我的想法,可我的想法受心理疾病影响,而心理又源于童年的塑造......那么,我,是我吗?
“人是被激素控制的生物,可如果连我的激素波动都是被人塑造出来的,这具名为‘楚晖’的身体,真的有意义吗?”
血液浸透破碎的衬衫,随着切割,已经有割得深的创口露出骨头,依稀能看见渗进血肉的失控金属。楚晖还在笑。密密麻麻的伤口滚出血珠,随着笑声震动。
“我不否认我的过去,那些经历塑造了我。但有时候我也忍不住好奇,假如没有那些过去,我会是什么样的呢?”
“有个人说,他愿意为了选择的自由付出一切。我不理解,但他的确付出了全部,哪怕只是一个尝试。我想,或许我也可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