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住的小兵掩住了口鼻,一眼都不愿意多看,但也没放人进去的意思。

婆子做惯了这门营生?,熟门熟路地从袖子里掏了几个碎银子,双手捧着递给?小兵:“不多,是个心意,二?位官爷拿去打打牙祭,吃吃酒。”

小兵面色稍霁,大手一抓,把碎银子摊在掌中掂了掂,分了一半给?坐起来的同伴,再把门拉开更多,勉强能让人进来,仍不忘对婆子道:“下回?再找得?挑着点,别什么歪瓜裂枣都往宫里塞。”

“是是是,官爷说得?对,不过如今腊月了,再过些时?候就过年,要找,也没那么容易。”

婆子把人哄好了,叫上两个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小官先后进来,脚步匆匆地直奔掖庭而去。

掖庭的张管事尚未睡下,见婆子来了,把人放进屋,细长的眼睛注视了两个小官许久,方才一声哼道:“那两个匹夫好糊弄,你就以为我和他们一样,也那么蠢笨,连雌雄都分辨不出。”

闻言,婆子面色陡然一白,微胖的身?躯晃了晃。

桑柔自背后托住婆子,细声细气?道:“大人息怒,我们姐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家里已经?无米下锅,祖母欺我爹娘软弱,要把我们姐妹卖到娼馆里,我们别无他法,只能进宫来谋求生?路,只要给?我们一条活路,做再苦再累的活都使得?。”

话?一落下,妹妹已经?是一声哭了出来,悲伤莫名:“我们好苦的,大人不收留我们,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一口一个大人,把张管事捧得?起了几分怜惜的心情,想着这活儿?总是缺人,好歹来了两个愿意干的,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该提点的,必须说清楚了。

“你们进来了,就得?安分,除了每日的活计,不该看的,不该听的,不该去的,不该想的,那是半点都不能有?,这戎人脾气?大得?很,真有?个什么冲撞,我可保不住你们。”

闻言,妹妹像是被吓住了,怯怯道:“大人心善,菩萨心肠,能不能指个脾气?不那么大的,我们刚来,会好好学的。”

是人都爱听好话?,这对姐妹模样寒碜,但嘴儿?倒是讨巧,张管事心里熨帖,也愿意提携她们一把,于是蹙眉想了想,沉吟道:“倒是有?一处,寄人篱下,脾气?大不起来的。”

日子过得?紧巴巴,没得?油水可捞,宫人也不愿意去。

姐妹俩被指了间小房子,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外加两个凳子,便是全部。

饶是如此,姐妹俩感恩戴德,又将张管事奉承了一通,直把人夸得?飘飘然,送走了以后,赶紧把门闩拉上。

肖筱低声呸了下,回?过身?,就见桑柔坐在床边,要笑不笑地望着她。

被桑柔看得?浑身?不自在的肖筱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嚷了一嘴:“别这么阴阳怪气?,要不是你,我犯得?着受这罪。”

肖筱低头?嗅嗅身?上灰不溜秋的粗布褂子,也不知被桑柔用?什么药水泡过,真就同那味儿?差不离,一路上她胃中翻滚,不停作呕。

“也就你了,怎么想的,主动找苦头?吃。”

那日,她爹提出这个法子,桑老伯明显不同意,还?发?了脾气?,要把女儿?带走,他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桑柔却是认真考虑了很久,越是弱小的形象,越是能让人降低戒备,反而更易行事。

更何况,肖瓒这种寡言又清高的人难得?夸了她:“世?子选中你,必然因你有?过人之处,这一路而来,我看你处变不惊,遇事不慌,确实不同于寻常女子,所以我想,你值得?更高的期待。”

更高的期待,意味着更多的风险。

这份夸赞,桑柔可受不起。

她也不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