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白头,到老。◎

又是一年莺飞草长, 绿满山岗,桑柔从梦中惊醒,睡眼迷离, 好半晌才缓过神, 茫然打量四周,目光一扫,最后落在窗边描花边的董氏身上。

此时的董氏也不年轻了,双鬓染白, 但和梦里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苍老悲痛一比, 显然精神了百倍,叫人看着都觉欣慰。

桑柔正要唤,董氏一个转眼,看了过来, 见女儿醒了,轻轻一笑:“你如今气性可真是越发大了,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还在为男人不能赶回来给你过生辰耿耿于怀, 又不是整岁, 又何必在意。哪怕是整岁,这年纪大了,不过也罢,过一回啊, 这日子就少了一年,要是我,我才不稀罕了。”

年岁大了, 话也密, 董氏一人在那, 也能碎碎念上半晌,许多感慨,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才会有。

桑柔如同少时那般歪头看着董氏,明眸一转,尽显珠晖:“母亲,养大我不易,这么多年,您辛苦了。”

董氏闻言一愣,双目变得湿润,转过头看着窗外,轻声嘀咕:“才晓得我不易,你这孩子,可让我操了多少心。”

当然,更多的还是自豪。

毕竟,她的孩子做到了她做不到的一切。

嫁入高门的女子,虽不多,但也不少,可似桑柔这般如意的,却难寻了。

尤其晋擎待女儿,当真是一心一意。遍寻这世间,身份如此贵重的男人,还能如此一心一意的,一生只钟情一女子,怕是再无了。

就连她说不羡慕女儿,那也是假。

桑柔起身,慢步走到董氏身边,蹲下了身,如幼时般把脑袋伏在董氏膝上,无比的眷念。

董氏微微讶异,却也失笑:“你这孩子,多大了,臊不臊。”

话是这么说,董氏仍伸了手在女儿脑袋上摸了摸,如孩子幼时那般对她:“好啦,别以为撒撒娇,就可以耍赖了,该做的,一样都不能少。”

桑柔呢喃一声,含混道,晓得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女童稚气又清脆的喊声:“母亲羞羞,还要外祖母抱抱。”

桑柔闻声,转头望过去,微微眯起了眼,唤着女儿小名,叫她过来。

这时候过去,少不了要挨一记弹脑门,宝儿才不干,笑嘻嘻地倚在门边,掉头冲后头的人唤:“父亲,母亲在屋里呢,正撒娇儿。”

董氏听到女婿回了,才把女儿一推,带着她起身站好,往门口迎去。

女婿回了,她也该告辞了,女儿有女儿的生活,该退的时候,就要利落干脆。

晋擎待董氏一向礼遇,将人送到大门口,又把宝儿一抱,一并送进董氏的马车里。

董氏一愣,宝儿也是一愣,晋擎却似托付般地对董氏拱手;“这几日,劳烦岳母辛苦些,帮着照看宝儿,等过了这阵,我再去接。”

闻言,董氏懂了,她也是过来了,女婿这是想和女儿过过二人的生活呢。

董氏更是欣慰不已,暗自更道女儿矫情了,女婿可靠得很,怎么会忘记她的生辰,指不定已经筹谋好了,如何给女儿过生呢。

宝儿却不愿意了,红着眼睛,小嘴儿一撇,道父亲不要她了。

向来宠女儿的晋侯细长的眼眸一扫,余威尽显:“宝儿听话,父亲可曾对你食言。”

把孩子交给岳父岳母照顾,晋擎是放心的。

就这样,宝儿再不愿意,也被更加宠妻的父亲打发出门,孝敬外祖父母去了。

长子长年在外奔波,一年也见不到几面,如今小女儿也不在身边,突然清静下来,桑柔反倒有些不适。

晋擎却满不在意,将自己亲手做的转运珠戴到了桑柔手上,这珠子,最珍贵的地方不在于材质,而是他亲自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