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悬,夜色深沉。桑柔赏了一会弯刀似的月,便把小窗阖上,回身走向晋擎。
晋擎倚在榻上,拿着晋琛近日写的策论在看,文笔犀利,但仍需雕琢,见解独道,却又有失偏颇,还需磨上一磨。
见妻过来了,晋擎将册子一丢,伸了一只手,示意桑柔握住。
两人双手交握,桑柔身子也靠了过去,贴着男人坚实的胸膛,聊的却不是风花雪月,而是这半年的账目。
侯爷,西征军的粮草钱,还有造船的费用,是否该结清了。
晋擎面不改色:“不急,岳父说了,再缓上一年半载也可。”
早年,男人还会装装样子,如今,自以为老夫老妻,半点都不客气,赖起账来,同小儿耍无赖无异了。
桑柔也不是小气的人,如今男人事事如她的意,就算计较,也不能太过,夫妻之间,最不能的就是把钱挂在嘴边,时时的聊。
浅聊过后,桑柔便不再提。
她只要稍加提醒,男人迟早会把这账补上。
再者,待到怀远大了,接过晋擎的班,身为母亲,桑柔少不了地要让些步,只为儿子接管晋家军更为顺遂,不必为后方的辎重补给发愁。
夫妻俩各自想着心事,直到半眯着眼的男人先开了口:“夫人可有想过,怀远以后娶个什么样的正室?”
正室这词,过于传统,有正室,就会有侧室。
桑柔闻弦歌而知雅意,心头倏地一紧,看着男人不语,用眼神问他何意。
怀远一日日的大了,男人提到这事也不忌讳,光是今年就提了好几回。
妻眼里的提防,叫晋擎失笑:“夫人也说了,山野人家,十三四岁便成婚的不在少数,怀远固然不是出身山野,但我的琢琢,你也该明白,对怀远寄予厚望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我身后百万晋家军。”
不知不觉,一年又一年,晋家军不断扩充,到如今已到了百万雄兵的规模,天下间,再无一家能够出其右。
尚能一较高低的,也唯有曾家和李家宗族联手。
忽而,晋擎又道:“张信家的那姑娘,好像比怀远大上一岁,听闻生辰又到了,你稍微费心,备些姑娘家喜欢的玩意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