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忽然忆起安盈远在他怀里双颊染红,双目迷离地笑:“归云,归云……”
安盈远。
这个名字从他幼年时代,一路走来,已经是对于他来讲不可缺失的了。
阿甜是在燕承启还是太子时去边疆驻守磨砺时安盈远生下的,那时候,安盈远也才刚及弱冠,被他骗着欺着压上床,狠狠地做了一通,便有了如今王府的小千金,燕甜。
那是安盈远第一次向燕承启做了请求,求他将自己留在上京,也是安盈远自打净身进宫后第一次没有陪伴在主子燕承启身侧。
若是说来,燕桦这闲散王爷未免来的太容易。他是乾智帝的遗腹子。乾智帝四十五岁时,因为一场密谋刺杀而驾崩,那时候后宫新封的乔美人已怀胎七月,也正是因此才逃过陪葬的命运。可怜燕桦还未出生,就已经没有了父皇。燕桦来得实在是晚了些,他降生时燕承启的父亲已经继位,而他那位哥哥的长子燕承启都已经两岁有余。
因他来得迟,所以燕凌寒对他没有什么忌惮之心,相较于待他兄弟之礼,更多的是将燕桦当是自家儿子一般看待,常常将燕桦领进宫去,叫他同燕承启一起作伴。而燕桦从小便被母亲告知这一辈子要收敛锋芒,只需要依附燕凌寒,做个一辈子的闲散王爷,辅佐帝位上的人,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反正生在皇家不愁吃不愁穿。
安盈远则是当时的皇后为他挑的一个贴身内侍,原先也是个世家子弟,只不过全家都被降罪,而他看着年纪小便送进宫里净了身,皇后见他机敏细心,便干脆将他领去伺候燕承启。
自小他们三个就是一同长大的,数他燕桦最坏,最爱捉弄安盈远……可谁能想到,他会喜欢上那个冷淡的小太监呢?
一切,不过是情难自禁。
燕桦低下头,撑着头长长叹息一声,只恨不得马上飞到江南,飞到那人身边,将他按在怀里,在那苍白的薄唇上狠狠地亲上一通。
“老爷,你要的冰糖雪梨银耳羹已经煮好了,可要现在送去?”
安盈远微微弓着腰,轻声询问道。
因为是微服的关系,加上这一趟他们走得极为隐蔽隐秘,所以在外一律唤燕承启为老爷。
“他大概又是要将我拦在外头的……”燕承启简直是悔恨交加,恨他怎么就那么按耐不住,做出那等糊涂事,又悔他自己将之前的努力都败了个干净,这回楚茗又不愿见他了,“你送去吧。”
安盈远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来,低声劝道:“老爷,这种事,还是亲力亲为来的动人些。”
燕承启刚想说什么,转念一想,却忽然想通了,吩咐道:“好,你且盛上来。”
……没关系,要是实在不放他进去,他还可以闯进去嘛!
在燕承启再一次被自己脸皮厚度震惊后,他自己突然想通了。
这些年,他不仅年岁渐长,威严渐增,成熟渐多……连脸皮也是渐厚。
“予玥?你在不在。”
屋内的的翻书声似乎顿了顿,悠悠地从门缝中飘出两个字:“不在。”
“予玥……”
“你回去吧。”又是四个字飘来。
燕承启何尝不知道,那回去,并不是要他回自己的客房,而是让他回到上京,回到那座冰冷的皇宫之中。
但他还是咬咬牙,笑嘻嘻地迎脸上去,仿佛浑然听不懂一般:“予玥,将门打开嘛,人家端着汤,手都酸死了!”侧耳细听,门内似乎有将砚台碰倒的声音,他继续装腔作势道,“啊呀,我快拿不住了,这要是撒在了门上可怎么……”
话还没说完,吱呀一声,门从内打开了。
“进来吧。”楚茗眼神没有看着他,有些躲闪地盯在地上燕承启半露出来的墨黑色靴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