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去正院给孙娴心报喜, 回来的路上突然想起来前一晚自己和孟半烟闹得那么凶,瞬间就惊出一身冷汗来。
随即又把刚在客房歇息一小会儿的王苍给拉过来,非要再给孟半烟把把脉, 却不想正好碰上过来看儿媳妇的孙娴心。
孙娴心还不清楚怎么回事, 以为是孟半烟又不舒服, 自然跟着悬心满脸担忧。
王苍也一头雾水,孟半烟这个表妹从小身体就壮实得跟个小牛犊似的,家里老爷子极疼爱这个外孙女,除了因为对女儿的爱屋及乌,还有一半原因就是孟半烟从小就能吃能睡。
自己还因为半碗饭怎么都吃不完的时候,小小一个的孟半烟就能三下两下扒完一大碗,然后就拉着小舅带她上街去买糖。
等她都带着糖回来找自己了,自己那碗饭还有两口没吃完。就这样的身子骨,王苍实在是不知道要担心什么。
可又不好当着孙娴心的面直接拆表妹的台,就只好装模作样又号了一回脉,用从丘太医那儿学来的,玄之又玄地说了一大堆,最后留下一句当心之后孕吐,才脱身离开。
孙娴心当年怀武承安的时候在这上面吃尽了苦头,现在听王苍这么说自然半分怀疑都没有,当即就多一会儿都坐不住,便起身回去给孟半烟挑选有经验的妈妈婆子和厨娘。
只有孟半烟看透了武承安心里到底想的什么,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得武承安面红耳赤躲都没地儿躲。
孟半烟怀上孩子是大喜事,连同宫里的刘懋陵和别苑的孙禅心都派人送了不少东西来。
其他人见皇帝和贵太妃都这般上心,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武靖和武承安的同僚,武家的姻亲朋友,武靖这些年的门生故吏,再加上孟半烟这一两年生意场上结交的人,送来的东西多得新开了个库房都差点堆不下。
就连已经嫁了人的武承蔻,和新昌侯府留守在京城的族人,也差人送了好些补品来,众人都比以往更殷勤了许多。
因为不管武承安是以前那个待在家中的病秧子,还是现在的天子近臣,都有一个绕不过的短板:他没孩子。
武承安今年都二十八了,京城里跟他差不多大的世家公子,有些成亲早些的,儿子女儿都到了能议亲的年纪,就剩武承安连个崽子的影子都没有。
就因为这个原因,即便是投到他门下的门客官吏,也个个都保留了几分。大家都在等,等武承安哪天或过继或抱养,总之要定下个继承人,他们才能决定是不是能尽心投靠。
现在孟半烟突然有了身孕,那些人也彻底安下心来。不管郎中夫人这一胎是男是女,武承安就算是有了后,有了传承。只要他有了传承,武家这一脉或显赫或平稳,就都有奔头了。
这些小算盘大家心里都懂,谁也不会去戳破。武承安向来惫懒又混不吝的性子,也照样揣着明白装糊涂。
还随便找了个由头在府里摆了一场酒席,把能请的人都请了来,好让那些人知晓,他武承安认了他们的人情,接了他们的投名状。
孟半烟更是半句插嘴也不曾有,武承安如今当个户部郎中,名声都要赶过武靖这个次辅大人了,还不是因为他身后站着的是刘懋陵。
这些投名状和投诚归根究底,不还是朝中众臣眼看着刘懋陵的皇位越坐越稳,才一个个想要在新帝跟前卖个乖,这些人武承安不能往外推。
既不能推,就不如安心替刘懋陵把人收下。至于他们送来的礼,孟半烟更是收得十分心安理得,毕竟武承安已经隐约有了权臣宠臣的名声,这些东西就当是给武承安的补偿了,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