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迟疑了一下,看了看你,点点头。

“那也不能再打了。”医生说,“确实会很痛。没有办法。”

半个小时之前,你们发现了熊的腿骨并没有坏死。那些黑黑的东西只不过是污血和腐败物,用棉球擦掉腿骨外面的腐败物,里面居然还在不断渗出新鲜的血液。这是个令人震惊的发现。

只要腿骨还是健康的,这就意味着以兽人的恢复能力,有很大可能靠自己的生命力,把受损部位的伤口长好。

很大,指百分之二十。

但这不妨碍你和医生都高兴坏了。

“我说什么来着!”瓦西里医生兴奋地说,“对你的熊有点信心!对兽人战士有点信心!它们可是了不起的家伙!”

你也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于原先渺茫的希望来说,现在熊不仅可以活下来,甚至有希望完完整整地活下来。这是你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但是坏消息是清创到接近骨头部位会非常痛,而熊对麻醉药耐受。

“想点开心的事情,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瓦西里医生说。

医生说:“你想,经历过炮击还能活蹦乱跳地活着,拖了两个月的伤还能保住腿,还找到了愿意倾家荡产给你治伤的新主人,你的运气多好呀。”

“我知道。”熊说,“我的运气一直挺好的。”

你看着面不改色的医生和明显是被PUA了的熊,只能安抚地摸摸熊的爪子。

“所以说,命运不能一直这么偏袒你,对吧,于是要你走过这一关。”瓦西里医生说,“但只要越过这座山,后面的日子就都是坦途了。”

熊咬住牙,闭上了眼睛。

你想,熊可以的,熊是那么坚强。

熊也表现得很坚强。

在之后的处理中,它甚至一声都没有叫。

这是一场漫长的坚持。不知道熊是如何忍受的,你感觉你已经紧张到全身都僵了。

又是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熊几乎没有动过姿势,只有按着它肩膀的你感受到它漫长的颤抖。

医生看着清理完的断面创口,高兴地指给你看:“看,这里深红色的就是没有腐烂的肉,看起来甚至在愈合。”

“快看!”你开心地推推一动不动的熊,“医生说你自然愈合的希望非常大。”

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腿骨,处理室的顶灯洒下莹白色的灯光,倒映在熊剔透的瞳孔里。

熊就这样平静地看着自己受伤的那条腿。

“请……”熊低声说。

“什么?”你俯下身,想听清熊在说什么。

“请给我个痛快吧,”熊说,“从这里锯掉就行。我不想要它了。”

你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从开始到现在熊都表现得非常沉默和坚强。你完全没有想到熊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你很想理解成熊痛得意识不清了,但是熊看起来很清醒也很平静。

你一直以为自己明白这是怎样的疼痛,一种漫长的、难以忍受的疼痛,又或者你并不明白,因为当你俯下身时,当你看见了不锈钢台上留下来的爪痕时,意识到熊花了多大的努力去坚持它的承诺。

“那你待会不许喊痛哦。”

“嗯。”

你想起开始前你随口开的玩笑。

瓦西里医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用肩膀擦了擦下巴上的汗珠,也看着你。医生的表情带着一点惋惜,但并没有反对。

“对不起。”熊说。

但是你不能答应它,唯独这个。

你摇了摇头。

“你的骨头没有坏死,就算锯腿也会很痛的。”你语气平静地说,“再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