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的时分,然此刻的养心殿内气氛甚为凝重。喁琰安坐在龙椅上,单手支着头,紧拧的眉宣示着他此刻的心情有多糟。睨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仅留下的零星几个忠臣,皆不约而同的参了仪亲王。昔日的兄弟情,儿时的惺惺相惜,到了现下,只消一步便即刻兵戎相向,那些惋惜与心痛何人会知。
立于臣下,喁璇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已懒得掩饰那与生具来的嚣张气焰,这些奏折不用猜也知道所言何事,诸如此类的晋言近来早已在朝堂上闹的沸沸扬扬,而他这皇兄却只是收着听着忍着,皆是暂搁不表,着实让他拿捏不准。
“皇兄今日特招臣弟来,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吗?”相持良久,仍是喁璇沉不住气率先开了口。
“你以为呢?”依旧支着头,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不答反问着。见他挑眉,喁琰才继续道:“一下子集了满族六旗的帅印,操了那么多的兵,累吗?”
见他已直言不讳,喁璇便也懒得在卖关子,虚伪臣服,忍了那么多年只为了这一仗,自是势在必行,要拉破脸也已是早晚的事,又有何惧:“为了皇兄身下这椅子,为了让万民臣服,为了自己想得到的一切,何累之有。顺便规劝下皇兄,有的累便多累些,不然日后就再也没那机会操劳国事了。”
“是吗?的确啊,两黄旗亲兵对抗满州其余六旗似是没有胜算可言,只是难为了这些随时便预备着同僚相残的士兵们。朕的皇位和江山对于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甚至不惜背上谋权弑兄夺位的骂名吗?”他淡淡的开口,却完全泄露不出一缕的情绪。
这般的阴晴难定,似假幻真,听不出语气中究竟是甘心认输或是成竹在胸,反倒让喁璇迟迟不敢行动,古语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然这敌人太难掌握,阴郁的很:“是非功过自有后人去评说,何况关于皇上的持政之道亦能捏造。我额娘的仇我不会忘,不顾兄弟之情先夺位的那个人是你。许是我们这一生便注定了要争到一方致死才罢休,从储君之位到甯儿再到凝雪,为什么只要是我要的东西你都要抢。这些年来忍辱负重,不代表我就甘心做这仪亲王,做这蒙古驸马。公主的情,蒙古的大权我不稀罕,我要的是凝雪是大清江山!”
“凝雪!我又何尝不是忍痛割爱相让过,是你自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喁琰无奈轻笑,对于他这番说辞着实觉得好笑,是自己的不珍惜才导致今日的结果,却还言之凿凿的来质问他。忍辱负重,堂堂的仪亲王享尽齐人之福,又不需为江山社稷苦恼,何来的忍和负。
轻浅叹气,心痛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继续道:“若不是你当日的不珍惜,她又怎会给了我机会,没有这机会又怎会演变成今日这舍不掉的爱,这一切要怨只能怨你自个儿。关于储君之位,是皇阿玛早已定下的诏命,长年来藏在正大光明额扁后的锦盒中,谁都看不到,这些你我皆知,不是我想夺便夺的了的。”
“那你暗参的那一本怎么解释,无心夺位却又做了这有心人才会做的事?”他冷笑质疑着。
“不管怎样,这一切是你我间男人的争斗,我绝不允许你将雪儿牵扯入内,亦不希望你像如今这般利用甯儿。你这步步棋皆是将雪儿曝露在危险之中,难道你就舍得看她受伤吗?”事至如今,对喁琰而言最放不下的牵挂便是凝雪,江山可以失,血可以流,命可以付,但却一定要保自己心爱的女人周全。
“你放心,我夺了天下凝雪自是母仪天下的命,我不会让她出任何事,这点跟你无关,无需你操心。”凭凝雪看他时那满负惆怅的眼,他便相信,亦有那信心,她心底定还存着他,也定只有自己才能给她幸福。
“呵……是你始终没了解雪儿那骨子里难掩的忠贞。”他相信若有一天自己丧了命,雪儿也不会苟且的独活,所以他绝不会让自己有任何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