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屏息凝神,等待终幕揭晓。
若非双方默契地将战圈锁定在指定区域,乐土此刻应已是一片废墟。
孟凝却像旁观者般松懈了紧绷的身子,只有指尖轻轻拈着司空琏的衣襟,也不怕他在打斗中把自己摔下去。
司空琏揽在她腰间的手臂还在微微颤抖,像是因全速赶来再加上接住从顶层坠落的她的后遗症。
48公斤的成年女性从近二十米的高度跃下,冲击力接近一吨。
若她腿部着地,会造成严重骨折、脊椎受损,乃至内脏撕裂,更遑论必死无疑的正面落地。
那样胆大的孟凝,不是从高空飘下的柔美雪花,是从天而降的诅咒。
司空琏相当于徒手接住了一辆迎面撞来的小轿车。
哪怕他用气流层层减缓了孟凝下坠的速度,肉体也强横得超乎常人,也不代表他不会痛。
更何况,紧接着就是一场毁天灭地的高阶异能对撞,他能撑着不跪倒,只泄露出略显吃力的状态,已经是极限。
孟凝虽知造孽,却无甚愧疚,只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埋进司空琏胸口,闭目回想着这次赌命的操作。
她醒来时被彻底清洁,加上气息被封铎的衣服包裹掩盖,或许这才是无人来寻的原因。
自刺掌心,也是想着赌一把。
封铎未必能创造绝对真空,而只要他分神了,场域内外压差产生渗漏,她的血气就能飘散出去。
空气,是司空琏的领域。
他闻过她太多次血味,且经过半年的异能进阶,说不定他的追踪比初遇更精准了。
与此同时,司空琏那股沉香气息,就如身处迷雾森林也不会丢失的指引。
再微弱再遥远,也足够孟凝辨明。
因此她才会在感知到他快速逼近时,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果然,她被接住了。
至于眼前的打斗,孟凝就是个局外人。
司空琏捏出小块真空区域,暂时护住她的耳朵,隔绝一切暴烈声响。
于是,孟凝眼前只剩混乱的气流和扭曲的时空,就如直面纪录片描述的宇宙大爆炸的普朗克时间。
物质尚未诞生,光子未曾逃逸,只剩膨胀、撕裂、扭曲、再膨胀。
诡丽,又静谧。
太可怖了,这就是他们的全盛状态吗?
生理性战栗沿着脊柱攀延至头顶,她瑟缩了一下,而司空琏也没能抽出空安抚,只能在混战中紧拢住她的身子。
他们交手的动静过于骇人,不止附近的研究所,连整个乐土都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在各方势力赶到前几秒,司空琏已先一步抽身脱战。
两人身上无伤,脸色却阴沉至极。
虐杀欲被权力结构束缚,不能放开手脚将对方灭口,再强的异能者也只能暂且宣告底线。
司空琏脱下了外套,把只有一条薄披肩遮体的孟凝裹住,没看封铎一秒,径直转身离开。
他们的目的地显然不是地面接应车辆。
孟凝不知去处,但也无暇顾虑,只顾着缩在他怀里低低啜泣。
她伸手去牵司空琏的指尖,小声呼唤中带了脆弱哭腔。
“…琏…为什么你现在才来……”
无人可见处,是她平静得疲惫的眸色。
司空琏脚步一顿,把她往上托稳了些,轻吻了吻发顶,情绪比战斗时还低沉。
“你晕倒后,我们把你送到孟家研究所准备检查,但一转眼你就消失了。”
“封铎用了空间能力,把你的存在抹除…若不是你的血……”
他素来冷静克制的语调里多了丝阴郁,带了歉意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