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掌柜不在家吗?”客商问。

“我姐夫的爹摔断了腿,我姐跟我姐夫带着两个孩子回酒泉老家探望他去了。”隋良说,“第五进客舍没人住,你们?住进去,这些僧人是跟你们?一起的吗?”

“我们?单独付房费。”年轻的僧人说。

“好的,住几晚?吃食有什么要注意的吗?”隋良问,“我们?客舍还是头一次接待僧人,没什么经验。”

“了净师叔,我们?在敦煌住几天?”年轻的僧人问。

“十天,我在敦煌有事要了结。”

隋良猛回头,他看向?说话?的老和尚,见他面上带疤,他猜疑是不是隋文安。

“施主,你认识我了净师叔?”递银子的僧人问,“我们?没有铜钱,能否用这个银角杯抵房钱?”

“不收你们?的房钱。”隋良摆手,他走到?了净大师面前,问:“我叫隋良,大师认识我吗?”

“施主该是认错人了,我师叔这是头一次来大汉。”搬行李的和尚插话?。

隋良歉意一笑,“抱歉抱歉,我再打?听一下,你们?的法号有重复的吗?”

“这避免不了的,我们?是游僧,不是聚在佛寺,我们?之间无法及时传递消息,法号相撞是常事。”老和尚说。

“了净大师脸上的疤……”隋良还想打?听,但见对方变了脸色,他咽下到?嘴的话?。

用晚饭的时候,隋良领着隋慧在厨院外守着,等僧人出来,他悄悄说:“堂姐,你看看脸上带疤的老和尚是不是你大哥?他法号叫了净,我听我姐说他脸上带疤。”

隋慧仔细打?量,末了摇头说:“不像,先不说年龄对不上,就?是长?相也?不一样。你不记得我大哥了?他是个很温和的人,这个大师看着挺凶,眼里带煞气?。”

听她?这么说,隋良彻底不怀疑了,是不是都不重要,隋慧怀念的是她?记忆里的人。

了净认出了隋慧,也?得知?她?现?在叫二娘,负责守着货栈跟客商讨价还价做生意,日子过得还不错。他去长?城根下诵读往生经的早上遇见她?给狗梳毛,傍晚回来的时候经常看见她?在货栈整理货物。偶有一天,他回来早了遇见一个抱孩子的年轻男人喊她?娘,他站在窗外多看了一会儿,却吓哭了孩子,他急匆匆走了,之后?便有意避开。

念了十日往生经,二十七个僧人在一个清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真是我舅舅?”胡安岁问。

“是他,一开始我没认出来,后?来看他天天去长?城根下念经我才确定?。”隋慧说。

“那你怎么不跟他相认?”胡安岁不解。

“他也?没打?算相认,他可能只是回来看看,我不为难他。”隋慧泪眼婆娑,她?的目光穿过敞开的门窗望向?天,喃喃道:“他会还俗吗?不会。我若是缠着他,他会走得更远,还不如装不认识他,他以后?路过敦煌还会再来。”

这实在是出乎胡安岁的意料,他以为再见到?他舅舅,他娘会哭得死去活来。

“他比我煎熬,我有你,他只有他自己,他只有走自己的路才能不死,我不为难他了,知?道他还活着我就?满足了。”隋慧抹把眼泪,她?长?长?吁口气?,过了好一会儿又说:“他老得太快了。”

隋慧记忆里的最后?一面,隋文安还是个青年人,眼下他看着比老牛叔年轻不了几岁,又黑又瘦,脸上全是褶子,露出来的手不比干苦活的奴隶好多少。

*

隋玉回程的路上遇见赶路的僧人,她?好奇地多看几眼,搭话?问:“大师,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走到?哪里是哪里。”年轻的僧人说。

“你们?见过一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