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咂摸了下说:“采淡菜不容易,我想着哪有门路,给她们卖点掉,至少多挣点,十文一斤太少了些。”
反正她同周巧女算不上太生疏,虽说刚见面不到一日,但这事也不是不能讲。
这淡菜干她不可能自己收的,这起码得要二三十文一斤,她的摊子利薄,要是用淡菜熬汤,得亏本。
只能往外找找,渔港的人更爱吃鲜淡菜,也就是贻贝,干的冬天才好卖。
周巧女咬着年糕,听了这话瞧她,“她们允诺你什么好处了?”
江盈知一愣,摇摇头,“没有啊,卖出去我也没钱收。”
“那你费什么劲,”周巧女觉得这丫头真憨,“万一没卖出去,别人赖上你了,你那是吃力不讨好。”
小梅说:“前头阿姐帮她们卖了蛏干,也没有啥事。”
周巧女一听这事情原委,更是来气,“你傻啊,白白叫她们占了便宜,人家有些背地还嚼舌根子。”
“瞧你生的多精明,怎么内里一副老实相。”
“你不晓得,做一次是你好心,三次以上是烂好心,以后谁都来找你,没办到又怨你,你那就是给自己惹一身骚。”
周巧女跟这些人打了好几年交道,谁不晓得,“幸好这两次寻的是双珠和海珠这两个稳妥的,要是旁的,天天来闹你,你吃得消?”
江盈知自认自己还算清醒,可从后世吃饱穿暖,精神富足的地方来,总对同一个地方的祖先带有点同情,想着有时候顺手的事。
叫周巧女给她说清醒了。
她也问得坦率,“那阿婶,你觉得要怎么做?”
“当然得收钱,”周巧女摆摆手,“你们小姑娘家家脸皮薄,没事,到时候我去同他们说。”
“你只管捎了,我给你拿了卖到明府去,最少也有二三十文好卖。”
周巧女觉得这丫头实在是傻,又忍不住觉得,这种性子才好,对小梅和海娃都好。
而江盈知倒是心里涌动着些许异样的情感,她想应当是做事有人兜底的安全感。
谈过这事后,周巧女叫小梅过去,拿了绳子量身,“个头长了点,尺量再放大些。”
“你多吃些,做事也勤快点。”
小梅自然点点头,“我已经在学着烧饭了,下回娘你回来,肯定能吃到我烧的。”
“等我这趟回去,把主家的照顾好,就辞了回来,我们也起个石房,”周巧女摸摸她的脑袋。
小梅很惊喜,忙问是不是真的,周巧女又开始说:“你只管在梦里,我全在胡说 。”
她才不听,同海娃和江盈知说去了。
后面周巧女也给江盈知量了,说了句,“你以前好饭定是没少吃,长这样高。”
江盈知想那是当然,从小补到大。
周巧女拍拍她的背,“累了一天,早点歇去,明儿又得忙活。”
赶了她俩去睡,自己倒是点了蜡烛,守着海娃,在夜里缝补起鞋袜衣裳来。
转日,周巧女在家,江盈知几人出摊,原以为同昨日畅通无阻,未料一夜的工夫,望海海面竟是停满了渔船。
她们被迫靠边,一旁划过去一艘大对船,小舢板被夹在旁边,往前游去。
海面停靠了数百艘如白天鹅似的船,那是白鸭船,花花绿绿的则为打烊船,简直是鱼艇乱如麻。
强子说:“应当是闽南,海州的人上我们这网墨鱼来了。”
甚至有句俗语说,立夏百客齐,夏至鱼头散。
立夏前后,渔港前面的海域墨鱼汛旺发。
在这些船里,而后又驶入几条巨船,压迫感袭来,阴影从海面扩散到船上,渔船上的众人全齐齐回头望去,一时不免连连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