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吧,”庄轻舟搁下筷子,“今日单子上的菜。”
柱子从一侧冒出来,很客气地说:“客官,先交钱,后上菜。”
他指着这盘蛋,“这菜二百五十文,您看?”
随从嘟囔,“什么玩意,一道菜敢要价二百多文。”
庄轻舟点点头,“成,给钱吧。”
最后六道菜加起来都没有二百五十文。
他每样菜只夹了一筷子,就不再继续吃,随从装进食盒里,晚点拿给其他人吃,花了钱的。
庄轻舟起身戴帽,他语气轻飘,“多谢款待。”
“但不是早春的黄鳝,刚落花的藕,鱼片不是黑鱼,虾不是小河虾,排骨选取的猪肉一般,味道欠佳。”
“有上好的食材,才能有更好的风味,手艺再好也折了味道。”
“小东家,你说是不是,”庄轻舟笑,“回见。”
他说完后,转身往外走,随从把筷子收起来,提着食盒赶紧跟在后头。
才短短一面,江盈知和这个古怪的食客就互相不顺眼。
双方一个暗讽一个明说,都踩了对方一通。
小梅过来正听见这话,气鼓鼓地说:“阿姐,下回来要不把他给轰出去。”
江盈知回头瞥了一眼,她点点小梅,“你是不是傻,轰他做什么,钱不要赚了是不是。”
她不在意,倒是真想给这类的装客,都制定一份特质的菜单,狠狠宰他们一笔。
但她店名虽叫四时鲜,却不是为了追求纯粹而上等的鲜,那她要是只奔着鲜,做鱼的时候只取鱼肚子和鱼脸上的肉,只吃鳓鱼的鱼白,笋只用燕笋,做菜只用菜心而去掉菜叶。
那只是满足个人舌头的鲜,她只想满足于大众,用最普通的食材,却不俗的手艺,烹饪出不一样的鲜味。
江盈知同庄轻舟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随着追捧她手艺的食客陆续进门,江盈知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真切,开始哼着歌在灶台忙活。
看大家吃着东西,露出陶醉的神情,尤其是小孩子,最不会控制表情了,一吃到点好吃的就手舞足蹈,眉毛高高飞起,欢欣雀跃。
这才是江盈知追求的鲜和美味。
她收回视线继续放汤,直到旁边有一个熟客过来,是个很热心的中年大姨。
大姨四处看了眼,跟做贼一样的,小声同江盈知说:“小满,我发现了一件大事!”
她的语气特别激动。
江盈知盛出菜,用湿布巾擦了擦脸,好奇,“花姨,什么大事?你看见你家那只三花猫跟其他猫打架了?”
花姨伸手拍了她一下,“我家那只三花可乖着呢,哎呀不是这个,别打岔。”
“我发现,”她走近一点说,“有人也在卖鱼丸和椒盐虾。”
鱼丸当然是没什么,海浦不少人都会做,但椒盐虾确实是江盈知这里独一份卖的。
江盈知停下手里的活,花姨说:“这是你的方子,怎么被别人学走了,小满啊,你长点心吧。”
“花姨,东西好吃吗?”江盈知突然问。
花姨被问了这么一句,有些楞,然后说:“以前我要尝着这么新奇的,那肯定觉得没得挑,只是这会儿舌头被你的手艺养刁了,这才觉得那鱼丸太散了,虾不好吃。”
“你咋还关心这个,她家那是抢你的东西。”
江盈知安抚花姨,说实话她真的一点都不气愤,因为那不是她的方子啊。
不仅不气愤,甚至还涌起了一点高兴,因为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人模仿她做的东西了。
海浦渔港的小吃摊是很缺乏的,或许说底层的百姓只习惯于做海浦风味,蟹酱呛蟹醉虾,鱼鲞糟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