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是鱼行的伙计,或者酒楼和食铺里的在忙活。

可当江盈知从棚顶走出来,准备看下鸿兴楼的胖师傅来了没,昨儿还跟她哭诉今年的吃鱼宴来着。

然后就看到了,对面二楼窗户里挤出来的一堆人,这整一条街的二楼全是看热闹的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像雨后竹林里蹭一下就冒出来的竹子。

江盈知默默走回到自己摊位上,小梅好奇地左右环顾,然后看清左右两个摊子时,肩膀垮下来,悄悄地跟江盈知说:“阿姐,你瞧旁边两个摊子。”

刚才只顾着看人了,江盈知这才注意到,随便抽的签子,她的摊位恰恰好好在两个酒楼中间。

一个是新丰楼,而另一个则是四海庄,名字听着不像酒楼,可却是外海鱼商常来吃饭聚集的地,所以他们有着不少闽粤两省或是海州的厨子,风味自然不同于海浦。

听胖师傅说,这四海庄前两年没来吃鱼宴,不然新丰楼也不能稳坐头名。

可以说夹在这两个酒楼间,算是挺倒霉的,小梅都有点丧气,不过江盈知却是难得的兴奋,那是棋逢对手的感觉。

江盈知打量他们,这两个摊子的厨子也在打量江盈知,并不放在心上,没见过,没听过四时鲜,不出名,掌勺的还是个女子,指定是哪个小铺子里头出来的。

这几种印象的叠加,让他们显得很倨傲,不像其他的摊位的人都已经攀谈上了,说得眉飞色舞。

她这里倒好,几个人整理着自己带来的东西,江盈知一边整理,耳朵还要竖起来听对面两个大酒楼的唇枪舌剑。

四海庄的大师傅哼了一声,很大声地对旁边的徒弟说:“你今日可多长点心,好好烧你的东西,别像有些人这辈子只会做、鱼、羹。”

新丰楼的大师傅做鱼羹是一等一的好手,两个摊位中间虽然隔着四时鲜,可距离也不远,谁能听不见。

他立马回怼,“有些人这张嘴跟吃了居鱼一样,乱话三千,小成啊,你也多学着点,瞧瞧有些人不会烧鱼羹,怕是只会做点涝肉给大家吃。”

江盈知听得差点没笑出声来,要不是她能听懂这影射的意思,怕是跟其他人一样茫然。

居鱼是有毒的鱼,乱话三千叫胡话连天,至于涝肉,由于四海庄的大师傅粤省那边来的,说海浦口音也很明显,用粤省的话来说他只能做出腥味重、肉质差、入不了味的东西来。

两边都不用脏词,却都死死踩着对方的痛处,闹得在没开烧前,江盈知摊子上的人,一会儿把头转到左边,一会儿又把头转到右边,然后各挨了两边一记瞪眼,终于消停了。

因为敲锣打鼓的人进场了,鞭炮齐鸣中,鱼行的伙计跑过来一个个摊子确认,等着确认好了,撤掉摊子上的牌子,给摊主以及三个帮工发红票,每人只有两张。

伙计说:“尝一口鱼鲜不用红票,要是吃整份,得拿红票换。”

这一个举措会让那些拿有两张红票的人,压根不舍得先给出去,得从头尝到尾再说。

全部说清了后,鼓声停,有鱼行东家在不远处说着鱼汛的不易,渔民的辛苦,江盈知本来还听得挺认真,后面就想打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