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盈知也刚收回笑,转而看陈三明,“怎么,今日还能有空跑到我这里来吃馒头?”

“不是说正应付上头检查?”

陈三明打了个哈欠,“谁说不是的。”

他转头又说:“你也真不够意思,乔迁这样的喜事也不早点说,我和双鱼还想着也去西塘关,去瞧瞧你们家呢,怎么样,气派不气派?”

“什么气派,不就是石屋,”江盈知给一个小孩夹油包,轻声说,“慢点吃,可别烫着了。”

陈三明又啃了口油包,他抱怨,“我小叔咋想的,没事早点回来,以为他能待段日子,又急急走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躲我娘,”陈三明说了一句。

江盈知不明白,“躲你娘做什么?”

旁边一群人在给柱子贴对联,吵闹得很,陈三明也不用压低声音,直说:“怕我娘给他相看媳妇啊!我娘天天愁,说他都二十五了,还不急,她都急得头发白了。”

“那咋不成婚呢?”江盈知有点好奇。

陈三明嘴巴胡说:“他可能更喜欢跟船过一辈子。”

这明显是胡说八道的话,江盈知却点头,“说不准,你猜得还真有点道理。”

“啊?哪有道理?”陈三明咳了几声,他不觉得江盈知连他开玩笑的话都听不出来。

江盈知又搬下来一笼屉的油包,让小梅夹给旁边的食客,自己退出来点说:“他上次让我给乌船做生辰宴啊,不过也没做成,就做了碗长寿面。”

陈三明愣了,面色呆滞,他揉揉自己的脸,追问,“你上乌船了?”

“昂,怎么了?”江盈知蹲下来,舀起水来洗洗自己沾了红曲的手,也没有抬头。

所以没瞧见陈三明的脸上,像是发现了惊天秘密的震惊,我的娘,我的爹,我的天!

他听完后回到河泊所,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情绪还在上下蹦跳。

虽然他平日里老说他小叔跟船过日子算了,那也是因为,乌船在他小叔心里不同。

除了他娘给的福船外,乌船是王逢年自立门户后的第一艘船,光是造船就花了一年,哪怕后来又有了三四艘大捕船,可对此感情依旧不同。

作为出海捕鱼的渔民来说,船上规矩尤其多,连头搁膝盖上都不行,吹口哨不行,连说不吃也不可以,怕鱼不吃诱饵。

最大的忌讳应该是让女人上渔船,航船小对船不捕鱼的都行,但是渔船不可以,海浦渔民观念里,认为女人上船要冲撞船神。

虽然不知道哪来的无稽之谈,但对于很多船老大来说,这是铁律。

更别提给船过寿了。

陈三明一听江盈知说的这事,好半天回不过神来,怪不得啊。

他只要往回想想,他小叔不为人知的心思,哼哼。

他抖着脚,望向窗外的人来人往,心里揣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却无人可说的寂寞,至于王良,太蠢了。

陈三明呵呵笑,总算有可以拿捏他小叔的时候了,他眼珠转了转,头朝后喊了声,“大胖,给我拿信纸来,那边水师是不是明日要往卫所去。”

“是啊,那边水操听说今年很厉害,请的都是定安岛的精兵强将,怎么,你也要去,”大胖把一叠信纸按在他桌上,好奇地问了一嘴。

陈三明抽过信纸,“我脑子有病往那地方去,晚些让他们帮我送封信。”

反正他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装的信纸都鼓鼓囊囊的,然后往水师那去了一趟,请他们务必、一定、不能有差错地转交到王逢年手上。

那水师不解,“你小子把破纸头塞进去了啊?”

“你懂啥,让你送就送,回来请你吃饭啊,”陈三明反复叮嘱。

“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