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明媚,难得的好日子。
傅婳到了下午无事,让婢子把那两个驭马夫叫到了练武场。
原没唤那受伤少年,且不知是不是传话的人没说清楚,总归,他一瘸一拐,弯着身子也跟了来。
傅婳没说什么。
同几个贵女赛马之事是三日前傅婳傅嫣姐妹两人共同和人定下的。
但傅嫣显然只对比赛本身感兴趣,旁的都没什么耐心,尤其是训练这两个颇具天赋的奴隶。
但不想参与过程却也简单,和姐姐撒了个娇,求一求,姐姐宠她,这事儿也就不管了。
傅婳与她性子正好相反。
傅嫣过于得过且过,玩心重,性子软,而她事事追求完美,好胜心强,性子刚。
三个奴隶见到她后皆跪在了地上,包括那少年。
区别在于,另外两个张口拜见,他却只跪不语。
傅婳给三人取了名字。
“从今以后,你叫阿大,你叫阿二,你叫阿三,可都记住了?”
前两人回答,到了那狼少年,却只微低着头,依旧没声。
傅婳瞅他一眼,唤道:“阿三,抬起头来!”
一声之后,他也是无言,且是连头都未抬。
傅婳秀眉缓缓蹙起,朝他走了两步。
这时,她才见他抬了眼。
傅婳慢悠悠地走过去,围着他转了一圈。
待绕到他的背后,傅婳突然抬手在他的后耳之处拍了一下手。
“啪”地一声,另外两个奴隶皆身子一动,显然吓了一跳,然他却毫无反应。
傅婳知道了。
返回他身前,傅婳微一挑眉,问道:
“你听不见?”
少年紧紧地盯着她,在她说话之际,身子微微前动了一丝丝,有那么丁点反应,但之后还是没说话。
傅婳又道了一遍,比之前慢得多,企图让他看懂唇语。
这回终于见那少年答了话。
他点了头。
傅婳恍然,“原来你聋盲喑哑。”
阿三张口,声音低沉,口齿不甚清晰。
“能说话,听不得。”
傅婳又缓缓地挑了下眉头,心中好奇。
如若先天,按理说若聋必哑。
他却听不得,能说话,多半并非先天,尤其他还读不懂唇语。
可见,他多半尚未适应耳聋,那耳聋的时间怕是还很短。
且他适才出口,中原话颇蹩脚的感觉,不是晋朝子民?
别朝贩卖来的?
难怪奴市当家的说他听不懂话。
傅婳没再问下去,让他回去养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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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男奴房
白日里他人都出了去,房中唯剩阿三。
少年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也没什么声音,目光朝着一旁小窗外头的梧桐树木望去,眼神无焦,视线所及的一切皆不甚清晰,朦朦胧胧。
这时,门外走来一人。
少年所坐方向脸面正好朝着门口,理所当然地看了见。
来人白发苍苍,年过花甲,捋须面带笑容,衣着颇好,身上背着个方形药箱。
仔细辨认不难看出,他见过一面,是昨夜里给他看伤的郎中。
郎中开了口。
他缓缓敛眉,第一次并未读懂。
待郎中第三次说,他方才看得明白,眼中有些不信之意,沉声重复反问,“治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