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陵只是笃定地笑着，直到应龙的下一句话开口。

“你不需要记得这些了。”他告诉泉陵，“你回去鲛族吧。”

“……您说什么？”他对追随一生的神祗，干巴巴地问，“您要抹除我的记忆？”

对方没有再说话，泉陵的神情很僵硬。

“您开玩笑的吧。”

“我是……我是您选出来的眷属。是注定会永远陪着您的眷属啊。”

“您想对我做什么也可以，杀了我，吃了我，就算要和那个半妖在一起也无所谓，但是您不能这么做！”

“您怎么能让我忘记您？”

“颜君大人！”

他越来越激动，撕心裂肺的呐喊没有引来神明的注意，一直默默站在颜君旁边的小钰挑起眉头，走上前，看着面前心如死灰的鲛人，嗤笑了一声。

“你心心念念的颜君大人已经走掉了。”她愉快地说，“放心好了，我马上就会让你忘了这一切……毕竟，你本就不该奢求不属于自己之人，你自己也知道的吧？”

周洺已经不需要睡眠，也不敢再入睡。恐惧将他笼罩，特别是每当应龙将他抱在怀里时，明明他浑身上下都因此感到喜悦快乐，心口处却只有一阵阵惧意不断弥漫。

周洺生硬地祈求着颜君平安，这样的祈求麻木冰冷，颜君用手摸着他的脸颊，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祈求。

明明下界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周洺宁愿去找何玉月，也不愿意找他祈求。

“你没有想要我做的事情吗？什么都可以。”颜君再一次问。

半妖恐慌地摇着头，颜君陷入沉思，是因为谢知蕴造成的灾难还不够吗？

“你不想解决旱灾吗？你为何不找我祈求。”

“您……”周洺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提出，他颤抖着问，“您……您没听到其他人的祈求吗。大家都……都在求您帮忙。”

神明只是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周洺忽然有点窒息，他艰难道：“难道……难道是因为我不祈求，所以您……”

他已经说不出来了，对方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周洺觉得好恐怖。他宁愿对方是不在乎，或者是不想下去和谢知蕴撞见……也不想因为是这个理由。

颜君说：“你想的话，我可以下去帮忙解决这场旱灾。”

周洺猛地抬头说：“不！不用。”

泉陵说过，颜君和旱魃的战斗反而会造成更多的死伤。他对此深信不疑，他知道神明的确不在乎蝼蚁们的性命，否则颜君怎么会对那些祈求熟视无睹。

而且……“我相信玉月师姐……会、会有办法的。”

他时常会去看那颗水晶球，灾难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他还记得何玉月所说的话，对方和自己不一样，她一定能解决这场旱灾。

颜君看到他面上对何玉月毫无保留的信任，倏然抓紧他的手指。

他转而贴着周洺的面颊，语调平和：“今天是八月十五，我给你准备了生辰礼物。”

周洺觉得荒唐，在这个没有时间概念的地方，他又是不死之身，有什么必要送生辰礼物。

他勉强道：“您……您要送什么呢？”

“给你。”

周洺麻木地抬起头，看到在空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偌大的竹篮。

竹篮上垫着柔软的被褥，周洺瞪大眼睛。

躺在那上面的，居然是一个婴儿。

“这是你的孩子。”颜君告诉他，“他的成长速度和下界一模一样，我们可以一起照顾他，就像下界的道侣那样。”

周洺呆呆地看着竹篮里的婴儿。

婴儿有着和他如出一辙的耳朵和尾巴，很香甜地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