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钰看着他很久，慢慢地说：“我还以为你会讨厌颜君大人。”

轻盈的风好似突然停滞了，只有树叶还摇曳着，颤颤巍巍地落了下来。

周洺对这个说法感到很惊讶：“我为什么会讨厌他，把下界弄成这样的又不是他。”

谢知蕴把下界弄得生灵涂炭，螭龙玩弄下界之人的情感，颜君有着那么强大的力量，虽然周洺已经知晓他的本质，可是从结果而言，颜君从未主动对下界做过不好的事情，他甚至还帮了很多人。

虽然他还是会因颜君如此随便又简单地抹除了自己的记忆而感到无比悚然，但他也确切地意识到

颜君喜欢自己。

他的脑海中倏然浮现出失去记忆时和颜君相处的点滴，那些记忆是真实的，他对颜君再度产生的爱意也绝非虚假，可那是他臆想中的颜君，就像当时他在神龛里自顾自地塑造出来的温柔神明一样。

一切都是真的，却只有颜君是假的。

……他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他没办法控制住对颜君的恐惧。

周洺的脚步放慢了，他抬起头望着天空：“我只是……只是没办法理解他而已。”

就像颜君也不能理解自己那样。

微风很温柔地吹拂过来，扑打着周洺的肩膀。

他收敛了混乱的思绪，偏头看向一直沉默的小钰，艰难地发问：“一定要颜君大人下来吗？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小钰道：“你去和谢知蕴见面，说不定颜君大人就出来了。”

“这样……不太好。”周洺其实也有考虑过这个念头，但他还是很低落地说，“我还是希望颜君大人能自愿下来，而且，说不定谢知蕴会拿我威胁颜君大人。”

毕竟谢知蕴已经用过一次这个招数了。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自恋，而且颜君好像也放弃了自己，但是……周洺有点不确定，但是万一呢。

……要是何玉月在就好了，想到生死不明的何玉月，周洺又有点想要哭出来了。

他喃喃着：“不知道玉月怎么样了……”

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到不远处的老人亲和地抱着瑞雪，笑眯眯地逗着他的模样，不免轻微一怔。

阿锋原来把瑞雪丢给她照顾了。

周洺瞧着那张与玉春十分相仿的面容，心想，如果玉春真的年老的话，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小钰打断他的思绪，问：“你想怎么办？大家一起对着神像祈祷吗？不过祠堂好像塞不下这么多人吧。”

她似乎是认真地在考虑这个方案，周洺怔住，他脑补了一下，觉得大家一起对着神像祈祷的情景有些吓人，便有些尴尬地绞紧手指，苦思冥想为什么当时颜君会在意自己。

“做……做木雕？”他很犹豫地说，好像当时颜君对自己的态度有了转变，都是因为自己做过那个黑龙木雕。

“大家一起做木雕……说不定会有用。”周洺迟疑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去憎恨颜君大人是没有用的，他们不能这样。”

他并不想选择这条路，但既然已经无路可走，必须祈求神明下凡帮忙，那人类本就该低声下气。

周洺实在无法理解那些充满恨意的祈求，为什么有些人觉得这一切都是颜君的错，归根到底，把天下弄成这样的人明明是谢知蕴。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颜君大人以前说过，他想要我祈求，真心实意的祈求一定比那些人的憎恨厌恶要好得多。何况现在只有颜君大人能帮我们，那大家都应该虔诚认真地向颜君大人祈求啊……而且这是下界的灾厄，大家都应该挺身而出……”

小钰静静地看着他，说：“既然如此，玄天宗那边就交给我吧。”

居然能穿过自己设立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