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泪,终于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是啊,用完了。
就让他这么以为吧。
这样,他才会恨我,才会彻底忘了我,才会毫无负担地,去走他那条铺满了荆棘与荣耀的复仇之路。
我缓缓地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一片一片地,将地上的碎纸捡拾起来,像是要徒劳地捡起我们之间所有破碎的回忆。
第二天,天还未亮,我就走了。
我没有带走任何东西,除了身上这件早已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
我甚至没有去跟视我如亲人的叶承道别。
我只是,悄无声息地,像一阵风,从贺容疆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离开朔方之后,我一路向南,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也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
光阴荏苒,两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
我最终在靠近南境的一个边关小城停下了脚步。
这里常年受到匈奴的侵扰,战乱频发,城里的青壮年男子大多都上了战场,为国戍边。
我依旧操持着我的老本行,在城中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里做厨娘,用我唯一的一技之长,换取微薄的生计。
日子过得清苦,却也难得的平静。
我以为,我这剩下的一辈子,就会这样在油盐酱醋和锅碗瓢盆的交响中,慢慢地老去。
直到有一天,我在城门口的废墟里,捡到了一个孩子。
那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在匈奴的一次小规模突袭中,和她的父母失散了。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倒塌的墙角下哭泣,浑身脏兮兮的,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迷茫,像一只被全世界遗弃的小猫。
我看着她,不知为何,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也想起了那个在乱葬岗里,被黑暗和绝望包裹的贺容疆。
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动了恻隐之心,将她带回了我那个简陋的家。
我给她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为她取名叫囡囡。
囡囡很乖,也很懂事,仿佛知道自己是捡来的,从不哭闹。她的到来,像一束微光,照亮了我死寂的生活,填补了我心中那个巨大而空洞的缺口。
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日子虽然依旧清贫,却因为彼此的陪伴,而有了“家”的模样。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会在这个偏远的小城,再次遇到叶承。
那天,囡囡受了风寒,我急匆匆地去药铺给她抓药,一抬头,便看到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温润身影。
他也看到了我,先是愣住,随即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的惊喜。
“江栩?”
“叶大夫。”
我们相视一笑,都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原来,他也早已厌倦了朔方那压抑的氛围和即将到来的纷争,辗转来到了这南境之地,开了一家小小的医馆,悬壶济世。
故人相见,分外亲切。
叶承时常会来看望我和囡囡,给我们带些吃的用的,或是为囡囡诊治一些小病小痛。
他待囡囡极好,温柔而耐心,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街坊邻居们都看在眼里,以为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时常会开玩笑说:“江娘子,叶大夫真是个万里挑一的好人,你就别再挑了,嫁了吧。”
每当这时,我只是低下头,微笑着,不置可否。
我知道,我的心,早在两年前那个决绝的夜晚,就已经死了。
我以为,我和贺容疆,今生今世,已是天涯陌路,再无交集。
然而,我错了。
两年后,他还是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