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滑到她颈后，力道轻柔得近乎危险，“我会亲手杀了你。”

陈杳的脉搏在梁淮昭指尖下狂跳。

她应该感到恐惧的，但奇怪的是，一种诡异的释然感却席卷了她。

陈杳明白这不是威胁，而是他对自己最后的承诺。

但至少现在，他们是站在了相对坦诚的位置上，两个各自心怀鬼胎的人，一个带着任务的卧底，一个明知危险却执意靠近的罪犯头子。

陈杳忽然觉得这种感受很不真实。

“好。”

不知过了多久，陈杳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

梁淮昭的眼神变了变，似乎没料到她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男人低头看向她仍然紧握的平安扣，突然伸手将它拿了回来。

“这个我先收回。”

梁淮昭说着将红绳绕在自己手腕上，翡翠垂落，正好遮住那道狰狞的疤痕。

“等到了大陆，如果你还想要，再给你。”

陈杳不确定这是否又是一个测试，但她已经无暇思考。

因为下一秒，梁淮昭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陈杳木纳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去回应。

可梁淮昭的反应让她坐实一点，这不是吻，而是一种变相标记，带着霸道和不容抗拒的占有和某种不实的强烈情绪。

不知是否故意，梁淮昭的牙齿不小心磕破陈杳的下唇，陈杳在尝到一股铁锈的味道时，突然想起挡子弹的那一瞬间，鲜血也是这种味道。

或许从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已经纠缠不清了。

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小四匆忙跑进来的身影，“老大，出事了！秦火在赌场被人捅了！”

梁淮昭闻言，猛地松开陈杳，眼中的迷乱瞬间被锐利取代。

他最后看了陈杳一眼，那深邃的眼神仿佛在说“记住你的选择”，然后就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

当房门关上的声音传来时，陈杳才像被抽走全身力气般滑坐在地上。

她的嘴唇还在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胸口那种莫名的窒息感。

陈杳想起梁淮昭展示伤疤时的表情，想起他说“我厌倦了猜测”时声音里的疲惫。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陈杳颤抖着掏出来，屏幕上是一条加密信息：情况有变，尽快想尽办法脱身！

陈杳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

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河流，陈杳的影子映在窗上，像被困在另一个世界。

她缓缓起身，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被咬破的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梁淮昭的温度，混着血的铁锈味。

与此同时，赵楚云的命令在脑海中回响，可她的脚步却像生了根，钉在原地。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梁淮昭疤痕的触感，那道道被他亲手划开无数次的伤口，像一道道无声的控诉。

我厌倦了猜测

男人低沉的声音，疲惫，却又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坦诚。

陈杳闭了闭眼。

忽然之间，她像后知后觉，其实一直以来，她才是那个在说谎的人。

从她接受卧底任务的那一刻起，她就在编织谎言，用虚假的身份接近他，用伪装的温柔换取他的信任。

可梁淮昭呢？他也许明明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却还是把平安扣给了她，还是让她触碰他最深的伤口。

她深刻地明白他那句，“亲手杀了你。”

不是威胁，不是承诺，而是他的底线。

陈杳攥紧了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最终，她缓缓敲下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