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逃生的害怕让陈杳机械地低下头，指尖在沾到脸上男人温热的脑浆和血液时，她突然弯腰干呕。

梁淮昭看着她，眉头紧蹙，但也难得没有体现出一丝不耐烦。

男人动作小心将她扶起，然后用手帮她抹去脸上的脏污。

三人钻进下水道。

恶臭的污水没过膝盖，小四打着手电在前方带路。

拐过三个岔口后，陈杳突然看见顾周和秦火。

他们像在此等候已久。

见到梁淮昭出来，秦火和顾周一直紧绷的脸才稍稍放松。

顾周开车带梁淮昭和陈杳先走。

秦火和小四断后。

坐在车上时，陈杳才注意到梁淮昭的面色不对。

这是她头一回见脸色如此苍白的他。

梁淮昭静静地靠坐在座位上，白衬衫下摆几乎被血染透，注意到陈杳的视线，他才微微抬眼看她。

四目相对，梁淮昭看着陈杳那双复杂的眼睛，瞳孔微缩，“怎么了？哪受伤了吗？”

陈杳摇头，眼泪却无声地从眼眶中涌出来。

眼泪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梁淮昭厌恶哭泣，更恨有人在自己面前流泪。

可面对陈杳那来势汹汹的泪水，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瞬间在梁淮昭心底翻涌，如潮水凶猛，直至喉咙口，卡在喉间，无法言明。

下一秒，陈杳做了一个梁淮昭始料不及的举动。

她扑过去撕开梁淮昭的衬衫，只见左腹的枪伤正在汩汩冒血。

陈杳的指尖触到黏腻温热的血液时，整个人都在发抖。

梁淮昭闷哼一声，却任由她动作。

陈杳手指发颤，她撕下衬衫下摆死死按在他的伤口上，可鲜血转眼就浸透了布料。

“梁淮昭你疯了，你伤成这样，刚刚为什么还要去救我！”

陈杳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你会没命的……”

梁淮昭突然低低地笑起来。

他沾血的手掌抚上陈杳后颈，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平视。

月光从车窗斜照进来，将他带血的睫毛映得根根分明。

“你在乎我？”

男人粗糙的拇指碾过陈杳脸上的泪痕，泪夹着血又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拖出一道血印。

梁淮昭突然扣住陈杳的后脑勺，“陈杳，我要你欠我的，拿你这辈子来还。”

男人的音色浑厚而低沉，唇贴在陈杳的耳垂上，带着铁锈味的吐息更是烫得惊人。

话落，梁淮昭头一歪，整个人重重地砸在陈杳的肩膀上。

陈杳心脏像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顾周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在瞬间也发生了龟裂。

陈杳浑身僵住，她不敢动，眼睛愣愣地望着前方。

感受到男人薄弱的气息时，大脑仿佛响起一道声音，杀了他，杀了他！

这是她下手的唯一机会，如果杀了他，她的任务虽然没有完成但也是成功大半。

可是……

陈杳迟疑了。

刚刚命悬一线时，是梁淮昭及时出现才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是她欠他一命。

车子最终在白瑛诊所的后门停下。

顾周将梁淮昭背下车，而白瑛早就搭建好了“小型手术室”好似就等着梁淮昭来。

陈杳和顾周在门口候着。

突然一阵阵汽车轰鸣声由远及近传来，像深夜怪物发出危险的嘶吼，瞬间引起两人的高度警惕。

第61章 请君入瓮

车灯刺穿黑夜，将诊所后巷照得如同白昼。

顾周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