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她,齐婴的神情就会变得尤其柔和,尤其今夜她忽来的小柔情令他格外动心,即便此时依然心旌摇曳。
他……确然是爱她爱极了。
齐婴眼中不自觉便染上笑意,他走到一个八角亭中坐下,想着要再过一阵才能吵醒她的。
夜中无人的独处时光原是他以往最钟爱的,可如今不知何故却竟显得有些寂寞……莫非他是已经习惯了有她陪伴,因此便不喜独处了么?
而太傅大人尚且没来得及深思此事,便有一位不速之客将他的安宁打断了。
那如此,惊扰尊驾,请大人恕罪。”
这句“惊扰”实在有些言过其实,毕竟倘若她不说话,太傅大人都还不曾发现身边有个人,她这一出声他才看见了她,见是个年轻的女子,约莫十五六岁年纪,模样生得如何他倒没有细看,只见到她眉间生了一点红痣,与他的文文有几分肖似。
他皱了皱眉。
这女子名叫郑卿卿,说来也不能完全算是个生人,原是庆华十七年榜眼郑熙的堂妹。
至于就要略费几分口舌说上一说了。
话说自多年前齐二公子状元”的说法,因此郑熙当初被齐婴点为榜眼后着实过了一段风光无限的日子。他原是寒门弟子青睐,纷纷想将他招为女婿。
只是这得意的日子并未过上多久,嘉合元年齐家就失势了,而庆华十七年的这一批进入官场上屡屡受人打压,探花张德慈甚至还因坚持齐氏主导的变法而丢了性命。
郑熙可是个聪明人,一见齐婴自身难保,立刻便开始想法子脱身。他既没有张德慈为变法舍生的大义,也风起云涌的朝堂上坐冷板凳,因而没过多少日子便想办法投靠了傅家,成了他家嫡子傅卓的左右手。
寒门公道人心、什么修齐治平,不过都是哄孩子的虚话,这世道是残酷而现实的,只有背靠大树,像他这样一无所有的人才能站稳脚跟!
他跟随傅卓也的确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只是傅家人与齐婴不同,他们刻薄寡恩,虽能保他在放权,同时善猜忌,让郑熙疲惫不堪。
而更糟的是,最终傅家竟也失势了!
他真是没有料到,看似蛰伏的太傅竟如此杀伐果决,悄无声息地布下那一新,整个傅家都被清算,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囚禁的囚禁,其余贵胄也都相继被夺权,反而是他一贯以为最不可能得势的庶族纷纷跃居于上,与他同年登科的李巍如今更成了尚书台右仆射!
其实齐婴做事,但他并未作奸犯科,因而并未受到贬黜,只是平调至翰林院做编修。可他却不满足,不甘心于一事无成。
他一定要翻盘!李巍可以,凭什么他就不可以?
因此淆山大乱之后郑熙就一直琢磨该如何在下乡之时发现了自己的堂妹,郑卿卿。
竟生得同太傅夫人有几分神似!
如今大梁,谁不知不嫌弃,还将之娶为正妻。只是一个男子,就算再是光风霁月心胸豁达,难道还真能不介怀自己妻子的过往?情浓之时自然一切好说,可若是情淡了呢?
郑卿卿就不同了,她是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倘若在官场上能不提携郑熙么?
郑熙的算盘打得精,待问是一百个愿意。
太傅那风华,一个抬眉便能让众人诚惶诚恐,更令她心荡神驰。
她还看见他那么温柔地照顾着他的夫人……
那个女子又是何德何能?不过是皮囊略漂亮一些罢了。她郑卿卿也不差,还比她更年轻更清白呢,太傅只是没见过她而已,倘若见了定然道她的好,一切便都水到渠成了。
她悸动了一整夜,只盼着早些有机会方才等到堂兄来找她,说她可以去见太傅了。
她欢欣雀跃,又以朱笔在见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