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做不了这个决定,”他极富深意地说,“但有人可以。”
二哥可以。
二哥有深邃的谋略,有破立的决断,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更有包容一切的胸怀――他一定可以让一切都安然无恙,也一定可以在消抹大伯一脉之后包容韩家。
断臂自救……这是韩家如今唯一的出路。
他的父亲听闻此言之后难免惶惶,作难以置信之状,可韩非池知道他听进去了,并且他也相信,只有齐婴,能够安定一切。
从那之后韩非池就走得与齐婴更近了,这一次不单单是因为他们的私交,同时也为了家族、为了大局。
韩家已在无形中成为了齐婴的臂助。
但齐婴是个很谨慎的人,尤其在这些年他经历过那么多的波折之后更加不愿轻易相信他人,他对韩家始终防着,即便对韩非池也不是全然信任,他会告诉他一部分他的计划,可却并不会让他知道一切、在经营盘算之时也大多不会假手于人。
韩非池此次随同齐婴北去送亲,本意只是为了借助家族消息、帮助二哥躲避刺杀,没想到后来他却收到了二哥的来信,信中只有八个字――“务取霍州,心以守正”。
他明白二哥的意思……他是要他去霍州取叔父韩守正的兵马!
二哥总算信他了!
韩非池欣喜若狂,根本没有疑心自己收到的信笺其实是沈西泠代写的,很快便依言秘密前往霍州去游说叔父。
韩守正本来就与韩守邺有私怨,又知晓家族的立场与韩守邺并不一致,因此没过多久就被韩非池劝服,今日遂以清君侧之名驰援淆山,方有此时此刻之局面。
眨眼间的工夫,韩守邺身边的残兵就已被绞杀殆尽,他和韩非从两父子浑身浴血,已被韩守正亲自羁押捉拿。
他将自己的哥哥和侄子扭在地上,随即向天子跪地复命,曰:“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殿阁门内的小太子萧亦昭此时仍扒在门缝处看着,见门外形势扭转不禁欣喜若狂,他高兴地跳起来拍着手,扭头看向母后兴奋地说:“母后!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他太快活了,即便是小小年纪,在这等跌宕的生死大难面前也难免心绪起伏。他知道父皇不会死了,自己和母后也不用被那些拿着刀的士兵抓,这真是好极了!
然而他却发现……母后的脸色更沉了。
比方才还要阴郁。
甚至,眼中深藏着恐惧。
她死死地盯住一个方向,那个神情太过可怕了,让萧亦昭心中有极其不好的感觉,他停止了笑、停止了拍手,又怔愣地扭过头去,顺着门缝看向母后所看的那个方向。
门外几乎所有人都跪下了。
可是左相没有跪。
左相身旁,自己的小舅舅也没有跪。
……他们没有向父皇下跪。
他很震惊,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跪下,父皇是他们的君主、是他们的天,他们理应对父皇下跪磕头,可是他们却站着,左相甚至面无表情。
萧亦昭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这位左相,他知道他一向对父皇很恭谨,父皇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没有过违逆。
可现在他为什么不跪下呢?
萧亦昭很疑惑,随后又看见了更令人震惊的一幕……
……一直守卫在父皇身边的裴俭裴将军,竟忽然把剑架在了父皇的脖子上。
“啪”的一声。
母后的指甲断开了。
鲜血流淌下来。
滴在萧亦昭的手背上。
像是一滴血泪。
而此时门外的喧嚣仍然在继续。
萧子桁被裴俭用剑抵住脖子,他的神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