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1 / 2)

新帝思虑已定,便对跪在下方的齐婴说:“敬臣,尔父既已卸下左相之职,此位也不可悬置太久,朕便升你为这大梁第一权臣可好?”

齐婴抬目,与天子有刹那的对视,立即便明了对方的真意。

他没有看错,萧子桁是识时务者,他虽然对齐家、对自己恨之入骨,可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统治的安定。他对权力的渴望已经到达偏执的地步,无论是韩家还是傅家,如今都已经成为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他在位一天,就一定会将世家绞杀殆尽,不死不休。

而现在,他是要他成为他的手中刀了。

齐婴垂下眼睑,再次向天子叩首,并未与萧子桁虚与委蛇,恭恭敬敬地答曰:“臣叩谢天恩。”

天子愉悦地笑了,笑声畅意,那双桃花眼则越发亮了起来。

他亲自走下御阶、扶起新的当朝左相,同他说了几句君恩浩荡的漂亮话,继而神情一转,又说:“朕知你品性,并非口蜜腹剑之辈,然朕在其位,行事难免要多加谨慎。”

他看向齐婴,目含审视,道:“朕曾致你家族倾覆,又怎知你不会怀恨在心、他日背叛于朕呢?”

这里便是言语无用的地方了。

谁都知道,此时无论齐婴以多恭顺的态度说多漂亮的话,都决计无法消除新帝的疑虑,他唯一能说的只有:“全凭陛下安排。”

无论此时萧子桁要他牺牲什么他都必须毫不犹豫地答应,只有这样,才能交换一线生机。

萧子桁听言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思索自己究竟想要齐婴做什么,良久都没有说话,直到后来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想起他的父皇。

先帝少年时曾意气峥嵘,有挥师北伐克复中原的雄心壮志,可是后来却为众世家所掣肘,堂堂七尺男儿竟如同三岁稚子一般被人支配,连最理所当然的政由己出都不可能办到。

后来他的抱负尽数化作了虚无,他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苦闷和伤痛中渐渐堕落,最终染上了五石散,日夜沉湎于声色以至于身体溃烂,终至于荒唐不经的可悲境地。

若非那些该死的世家步步紧逼,他的父皇何至于此!

他是被他们逼上了绝路!

萧子桁的主意定了――他知道他要让齐婴做什么了。

齐婴此人太过可怕,他虽然的确是一柄锋利的刀锋、足可以与那两姓相抗衡,可他同样不能让他心安,万一他最终抓住这救命稻草翻了盘又当如何?萧子桁是绝不肯冒这样的风险的。

不如毁掉他的身体。

让他沾上这毁人躯壳摧人心志的东西,让他好好尝尝他的父辈给他的父皇留下的痛苦,让他成瘾,让他不能长命。

这主意简直太好了,因为萧子桁发现此举还能让萧子榆死心。他可以告诉她,他是因为她的执迷才逼迫齐婴染上五石散,而她若依然故我,那下次他就难保不会干脆杀了齐婴。

多么合情合理。

萧子桁笑了,随手拍了拍齐婴的肩膀,继而十分随意地说:“前几日皇后还同朕说起,说她家中庶弟喜好五石散,近来新调出一种精纯的,据说味道极好――敬臣可要尝尝?”

齐婴怎么会不明白萧子桁的意思?

他自踏入官场以来就终日被天家以绳索捆缚,先帝以婚事和家族困他,而如今这位陛下,看来是要以五石散困他了。

不容他有哪怕一毫一厘的生机。

齐婴全都明白,可他的神情却越发平和恭谨,甚至露出些许对陛下的感激,躬身曰:“谨遵陛下圣谕。”

那天齐婴与新君共宴,席间皇后也在,言笑晏晏地命苏平将五石散和酒送上他的桌案。

他历来有胃心痛之症,是不能多饮酒的,遑论什么五石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