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我害怕听到关于她的一切声音,她的脚步声、她的说话声,以及她大声咳嗽吐痰的声音,还有我妈妈半夜回家时,她跑去和我妈妈告状的声音。”

迟安不能理解:“你都这么乖了,她还告你什么状?”

“有啊,可多了,”顾臣年自嘲似的轻笑,“她会说我摔坏东西,或者故意把她新买来的菜扔进垃圾桶,实际上那些东西都被她自己带回家了。”

这些事,虽然迟安有时候也会顾臣年提起这是弗洛拉医生以前提示顾臣年的,她说适当地向信任的人叙述自己的过往和心结,有助于病情康复。

但很多时候,迟安其实都不愿意详细问,他有时候甚至难以想象,如果换成是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会以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活下来,或许会比顾臣年还崩溃。

“我那个时候太小了,她让我不要告诉妈妈,不要告诉爸爸,说告诉他们也没用,我就信了。”

“我爸爸太忙,经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回家,我妈妈你也知道,她或许宁愿相信保姆也不愿相信我,也或许……她本来就知道保姆是怎么对我的,只是她装不知道。”

“所以你觉得说了也没用,”迟安翻身起来,趴在床上看顾臣年,“年年,我为什么没有早些认识你,如果那个时候我认识你,一定不会让你被那个坏女人欺负的!”

顾臣年笑着伸手,把迟安因为翻身而蹭滑下去的被角捻得四四方方:“你那个时候还小,就两岁,就算认识我,知道我被人欺负,你也做不了什么。”

“谁说做不了,我至少可以告诉我妈妈,让我妈妈帮忙,把你带离那里。”

迟安躺下来,一只手枕在后脑勺上,重新看向房顶,问顾臣年:“年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那女人知道了你上学的地方,说不定还会来找你,你害怕吗?”

“我不害怕,”顾臣年坚定地道,“因为你现在不再是两岁的小朋友了,可以保护我。”

迟安得意起来。

没错,他可以保护顾臣年。

虽然他只是个小炮灰,在顾臣年和谢子深的斗法中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还会拖后腿,但至少,在碰到欺负年年的那个坏保姆的时候,他可以保护年年。

他可以打电话。

打给顾叔叔,打给妈妈,或者打给警察都可以,反正他不会让坏保姆再接触年年。

想到这里,迟安转过头,想向顾臣年炫耀自己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却蓦然对上顾臣年黑漆漆的眼睛。

好奇怪,他只是忽然和年年对视了一下,为什么心跳会变那么快呢?

迟安回过头,默默地假装自己困了,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