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林静摸摸迟安的脑袋,转过身低声对顾臣年道:“不是让你一有不舒服就尽快打电话吗?”

“我以为我可以,”顾臣年平静地看着牧林静,“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自嫁给顾时毅以后,该怎么和顾臣年沟通便一直是困扰着牧林静的难题。

这孩子早慧又理智,情绪还稳定,有时候成熟得不像是个孩子。

可偏偏他又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病。

付医生说,没有哪个孩子在童年是不渴望爱的,顾臣年这样的孩子,则最容易让大人误解。

往往大人会因为他过于稳重的表象而忽略对他的关爱。

可牧林静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站在一个家长的角度对待顾臣年这样的孩子,一切适用于其他同龄孩子的招数都失效,她除了尽量和顾臣年平等地交流,其余别无他法。

“那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现在怎么样了?”牧林静还在询问顾臣年。

顾臣年却摇摇头:“你看看迟安吧。”

牧林静只好将还在抽噎的迟安抱了起来:“哥哥没事呢,安安快别哭了,你看,周围小朋友都在笑话你呢!”

迟安睁大泪眼,打着哭嗝:“真的吗……哥哥刚才好难受。”

牧林静问迟安:“哥哥怎么难受,安安可以和姨姨说说吗?”

迟安努力回想:“哥哥,手好冷,不喜欢待在黑漆漆的地方,说要去外面走走,后来我们到了这里,哥哥就好多了。”

牧林静看向顾臣年。

这是顾臣年从前没有过的表现,在确定付医生为顾臣年的主治医生后,两年里,牧林静曾无数次一个人代替顾臣年到付医生的诊室造访。

付医生告诉牧林静,顾臣年的情况很复杂,主要是由创伤造成的各种应激性心理障碍,她分别与顾时毅、牧林静、顾臣年三个人都单独聊过,后来根据病患与家属的叙述,综合她自己的测试与判断,诊断出顾臣年很可能有焦虑症、强迫症、洁癖以及幽闭恐惧症等等心理疾病,其中最明显的是焦虑和强迫带来的洁癖表现,而幽闭恐惧症则不明显。后来付医生又对顾臣年的情况进行了几次详细的复诊,把“幽闭恐惧症”从诊断结果中划去了。

之所以会如此谨慎,就是因为付医生认为顾臣年不但在就医的过程中抗拒治疗,而且在治疗过程中还会有隐瞒病情的行为。

这很棘手,但其实“抗拒治疗”和“不想康复”是有区别的。

付医生说,顾臣年只是“抗拒治疗”,并不是“不想康复”,他的心里有个结,如果能先把结解开,后续的一切治疗应该会顺利很多。

可是谁又能知道顾臣年心里的结是什么,无良保姆已经因为虐待孩童被送去坐牢了,那个女人,顾时毅此生都不会允许她与顾臣年再见面,也没有那个必要。

现在,牧林静又发现顾臣年其实是有幽闭恐惧症的,不是付医生误诊,而是顾臣年把自己的病情彻底隐瞒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牧林静把迟安放下来,掏出湿纸巾给他擦了擦脸,又转头温和地对顾臣年道:“年年,我去和季老师说一声,一会儿我们不回幼儿园了,牧阿姨带你一起去看付医生,好吗?”

“……”顾臣年抿了抿唇,执意道,“我没事。”

“你不喜欢付医生吗?”牧林静耐心地问,“那我们再去找别的医生好不好?年年,牧阿姨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我们都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但你不能……”

你不能总这样抗拒治疗。

牧林静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从牧林静和顾臣年认识以来,他便总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顾时毅说,有一段时间,他非常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