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母院里的仆从们私下议论,说位极人臣的爹爹怕要娶陶氏妇了。天?晓得爹爹连正眼都没看过那个阿谀奉承的寡妇, 他的眼里除了娘亲就?是谢睿,或便是胸怀天?下百姓, 哪里容旁人插足。
偏偏却惹娘亲生气误会?,落得个人间两隔的结局。
萃薇园的花厅里娘亲吐血倒下后, 爹爹狠厉地处置了作恶之?人, 却陷入了愧责与痛苦。
他狂思娘亲,一月不到的功夫便堪堪憔悴了一圈。时而便坐在书房里, 深邃的凤眸盯着那枚定亲的火凤玉璧,盯凝到很晚。烛光照着男人矜贵的身影,打出一缕消寂的轮廓,他彻夜不眠。次日?立于殿堂上?,却仍是那个权重望尊的当朝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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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祖母、祖母和皇帝都曾提议过,给父亲再续一房夫人。京中多少女子崇慕父亲的凛俊之?颜,甚至还有?人带来了在某些?方面肖似娘亲的女子。
父亲皆冷冽地拒绝了,声称阿妆既已逝,本官此生无意再续姻缘,叫人们绝了那层心思。
是夜雪落天?寒,唯恐谢敬彦再度匍在书案上?打发睡眠,该着凉了。谢睿连忙披了件冬袍,踱步往对面书房走去。
十一岁的谢睿已是个挺拔的少年了,比娘亲在时要高出了一个头。身上?的锦袍亦是娘亲先前给他缝制的,她女红针线可真好,刺绣的瑞鸟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一样。镶狐狸毛的圆领,将他脸颊衬得白皙净秀,轻抿的薄唇掩着少年的坚定。
谢睿推开书房的门扇,果然看见爹爹正支着肘,将脸抵在手侧睡着。而他另一只搁在桌上?的手里,攥着的那枚火凤玉璧正在发出凤羽形状的光晕。那道凤羽随着谢睿的出现忽地增量,像诱引着少年走过去,并迅速在男人的周身扩散出一层红光。
谢睿晓得,那火凤玉璧乃是爹爹与娘亲定亲的远古宝物。红光将爹爹裹着,仿佛要把他吞噬了,隐约感觉人影正在变得淡去。
唯恐爹爹会?被这奇异场面带走,从此也?抛下了自?己。又还觉得,或许这道光可以把他们带去见到娘亲。谢睿连忙下意识冲上?前,想要跟着他一块儿离去。
岂料触碰到的却是谢敬彦一层薄薄的袖摆,缎面上?透出沁骨的冰冽之?气。谢睿焦切地扬声唤着:“爹爹你快醒醒!”
明明觉得声音很大,却被吞没得微乎其微。忽然他与爹爹一同被光晕掠起,往一个极亮的漩涡里卷了进去。
起初谢睿还能与爹爹一块飞着,逐渐的前方出现了两条岔开的隧道。他抓着谢敬彦袖摆的手,忽然被强大旋力拽开,坠落到了另一条幽暗的深渊里。
啊迅速渺小的冲击,让他发出渐行渐远的回荡呼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宽阔的崖石上?。崖石上?人群熙熙攘攘,听着喧闹的议论,他才晓得这里原来叫做旋世崖。
旋世崖的对面有?个浩大的悬空镜渊,镜渊上?每隔一会?儿便出现三十对夫妻的镜像框。
每个要跳进漩涡的人照着对应的位置,往崖石下跃去。
谢睿先默默地观察了一阵子情?况,再又私下到处打听过爹爹的踪迹。晓得谢敬彦确定不在这个境界,那么就?必然是去另一边见魏妆了。
他在队伍的后面守望了六十多个昼夜,才终于看到娘亲和爹爹出现在其中的一个镜框里。
其实在这之?前就?已经看到过两次了。
第一次是魏妆站在枇杷树下与谢敬彦的对视,不晓得为什么,他们在那时那样沉漠。分明谢睿站在局外,发现他们初见的目光里,就?已经彼此镌刻下坚定的情?愫了。
第二次是在一个宫学上?,爹爹穿着黑漆色的缁衣朝服在进讲经学。听完课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