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殁不语,与慧帝相对而坐,他执白子,帝执黑子。

慧帝抬手未下:“朕让你一子。”

“不用。”淡淡语气,萧殁执起棋子,瓷白的指尖,玉子一般。

慧帝也并不多说,抬手便落下第一子。

随后,白子落,绕于慧帝黑子。

淡淡藿香从铁炉中袅袅升起,长信殿中,极其静默,唯有棋子落盘的声响。

棋盘上,黑子聚拢,白子杂乱无章,看得出慧帝围攻,看不透萧殁棋局,半盏茶的功夫,黑子也未能胜出半子。

慧帝一棋堵住白子,萧殁执子,缓缓落在黑子中央,慧帝脸色骤然大变,捻着棋子,久久没有落下。

一子,黑子便落于下风,原来,这白子内中玄机重重。

“步步为谋,以退为进。”慧帝似笑,却冷,“朕的十六个儿子当中,最属你会谋。”说着,落下一子。

萧殁手中白子如玉,缓缓落下,他道:“我若不谋,必败。”

这谈的是棋道,也是生存之道。

慧帝不可置否,执棋,专心致志,没有丝毫松懈,额上,有细密的汗,反观萧殁,面色如常冷清,每一步,不疾不徐。

又半盏茶,棋盘上,白子渐收,中间,黑子毫无喘息。

骤然,白子破口,攻其中间的将。

慧帝大笑,一子从破口间出,抬眼:“为了一颗棋子,将满盘棋局显露。”抬手,吃了一片白棋子,慧帝道,“这步棋,你输了半壁。”

棋盘之上,慧帝的黑子已占了大半领地,有扫尾之势。

萧殁面不改色,执子:“那又如何,我只要结果。”落子,他抬起眼,淡漠得无波无澜,启唇,他道,“我赢了。”

慧帝大惊,一看棋盘,脸色灰白。

只一子,只一步,便致胜,让人防不胜防,一败涂地。

惠帝惨然失色:“原来你的半壁江山便是要取朕的将,好一招釜底抽薪。”沉吟,抬眸,惠帝言,“朕输了。”

一盘棋,惠帝惨败,论起谋划,萧殁更甚。

骤然,惠帝灼灼目光逼视:“帝王燕,是不是你?”

萧殁启唇,淡漠:“是。”

“只因为她?”

“是。”没有迟疑,微蓝的眸子染了点点灼灼夭夭的蓝。

这萧家的天下,果然还是祸乱于那个女子。

惠帝沉吟,犀利的眸,略微有着苍老,沉声,他目光如炬:“小十,你到底是要这个江山,还是要她?”

他一步一谋,将整个风清的天下玩转在鼓掌间,若是为了天下,为了一个男子的野心便也罢了,若只是为了一个女子,为了儿女私情,皇室之人,该是如何荒唐可笑。

须臾的沉默,萧殁蓝眸一凝,道:“大婚文书。”

惠帝失笑,好谋划,好算计,欺瞒了整个天下,一场帝王燕之乱,竟是他的美人谋。罢了,有了答案又如何,江山美人,他便是都要,谁又能阻得了。

“传朕旨意,以亲王联名文书之准,”微顿,惠帝之声响彻整个长信殿,“特赐太子与殁王于下月十六完婚,以国婚之礼,八方来贺。”

此时,已是午时三刻,右相容府外,忽然来报:“圣旨到!”

惠帝一纸圣意,扰了整个相府安宁。

常林阁中,青竹环绕的凉亭里,女子迎着风,清泠的眸零碎了树影斑驳,她冷笑着:“真快。”

女子身后,妇人面色沉凝:“繁华,听娘一句,别再念着那个人,你将为太子良睇,若将来太子为帝,又岂能容他,到时候你该何处?”

一纸圣意,太子择日国婚,良娣却连圣旨都未接,多少双眼看着,这桩婚事哪里容得半分差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