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甚远。要害部位中了两枪,血汩汩地直往外冒,甲板都染红了一片,船体爆炸的时候受冲击波影响,直直坠进了海里。

那片海域湍流很急,事后搜救队赶过来,从当天上午捞到次日傍晚,中途没敢休息一分钟,连逸少一片衣袂都没捞到,估计是……凶多吉少。

廖明宪倒是镇定,面上不见哀恸分毫,朝电话那头淡淡道:“……找不到就收队吧,玉佛呢?”

对面答:“万幸玉佛完好无损,这就安排护送回港。”

廖明宪颔首。

他放弃得这样轻松坦然,仿佛死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底层小弟,而非身边的心腹干将。

前几日我还笑张天师当年断言是场笑话,谁知真的一语成谶。我自然不允许萧逸消失得不明不白,我更不肯信他真的死了,他怎么可能会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掘地三尺挖到海底,也要给我把尸体挖出来!”廖明宪放下电话,我当即冲他闹了一场,“就算萧逸被炸了个稀巴烂,尸块总有吧?没有尸首你凭什么断定他死了?万一他没死呢,万一他被冲上岸了呢?你为什么不让搜救队沿岸找他!”

廖明宪由着我闹,冷淡出声:“你能想到的搜救队想不到吗?你觉得一个中了枪的人掉进海里,整整三天捞不到,还有可能活着吗?”

我不说话,他又道,“再者,如果萧逸没死,他为什么不联络香港这边?”

这话问得不无道理。

我与萧逸一同长大,自然知道他的生命力与求生欲有多顽强。他虽是黑道世家的后代,顶着萧家表少爷的名号,却未曾享受过一日黑道少爷应有的尊贵待遇,从小便被我的父亲猜疑忌惮,活得胆战心惊。

后来开始跟在我父亲手底下做事,便彻底陷入了这片充斥着血腥杀戮的修罗场,在这条危机重重的道路上,他走得艰难而崎岖,受过无数次伤,留下了无数道纵横交错的伤疤……但他仍是流血不流泪的男人。

像一粒被丢弃在黑暗墙角的种子,上帝拒绝赐予日晒拂照,挥手降下风吹雨打,但他依旧能够发芽。

没有和煦微风,只有严霜酷暑,他便以细弱的枝桠攀附墙壁,竭尽全力向上生长,再一点点壮大,日复一日,终于成为他后来的模样。

他在天翻地覆的暴力血洗与权力动荡中生存下来,怎么可以死在如此荒谬的仇家暗算之中呢?

最重要的是,我与萧逸之间的帐还没算完呢。

想及此,我懒得再讲什么道理,只是一味固执地摇头:“不行,他不能死,我不允许他死。”

廖明宪嘴角浮起玩味的冷笑,意味不明地看着我,我不慌不惧地迎着他的目光:“我要去缅甸,你不找我找,哪怕只有尸体,我也要把萧逸带回来,我不可能留他一个人在那片海里。”

“你发什么疯?”

“我没有发疯,萧逸不能死。”我重复了一遍,语气愈发坚定,“就算死,也要死在我手上。他是我的,他只能为我死。”

“他这条命,他这一辈子都是我的!”

廖明宪冷笑一声:“你说什么糊涂话。”

他镇定自若,我却突然激动起来:“我告诉你,你欠他一条命,你别想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

“如果不是为你请玉佛,萧逸不会毫无防备地去缅甸。算命的说你今年有灾,现在是萧逸替你挡了灾,他本来不用死的!”

廖明宪挑眉:“怎么?我死个马仔而已,你急成这样?你什么立场急成这样?”

我捂住胸口剧烈喘气,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眼圈儿都红了,声音却弱下来,怯怯地嘟囔了一句。

“他是我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