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棠这崽子最爱仗着自己年幼,每回到了我跟前都假装要摔跤,张牙舞爪又无比精准地跌进我怀里,一边抱着我腰一边把头埋我胸里,狠狠蹭两把,奶声奶气地喊着:“矜矜姐姐~阿棠来看你了。”
鉴于那会儿大家都是小孩子,也没发育,便由着他胡闹了,谁知我上了中学他还敢跟我玩儿这一套。我当即放出萧逸去揍他,堂堂萧家大小姐是能让你这小崽子埋胸吃豆腐的?
我还告诉萧逸,你今天要是不能把傅棠揍趴下,就别跟我上萧家的车。你要是把他揍趴下见了血,我出医药费,后果我全担。
于是萧逸那场架,打得特别生猛特别精彩,吸引了私立学校不少学生来围观。
我坐在墙头瞧着特别开心,心里寻思着下次安排打架之前必须开个投注,人家搞赛马搞拳赛搞得风生水起,下注赌输赢赌赔率,不就图个热闹和刺激嘛,我这儿也差不多。
多年后重逢提起旧事,我才知道,这一揍把傅棠活生生揍出了心理阴影。
倒不是因为他被打怕了,说实话,别看傅棠是个纨绔子弟花天酒地,但他实战能力还是极为强悍的,因为小时候怕被绑架,傅家特意请了专业师傅教授泰拳以及格斗术。
我从小就知道傅棠能打,一个干翻五个不在话下,所以我才要萧逸上,他要是干不翻傅棠,又怎么能保护好我呢?万一日后傅棠对我霸王硬上弓,谁挡得了呢?
当然这仅仅是我在萧逸面前杜撰出来的假设,给他加加油鼓鼓劲,让他揍人多点动力,实际上傅棠不敢对我做什么。
总的来说,萧逸傅棠两个人打得不相上下,都挂了彩吐了血。
萧逸胜在猛、悍,爆发力超群,傅棠胜在招式阴辣,反应敏捷,下手出其不意。最后萧逸略占上风,因为他无牵无挂,揍起人来不要命,又有我放话撑腰,毫无顾忌。
但傅棠不一样,他惜命得很,怕自己被打残打死打破了相,于是举起自己的校服白衬衫率先投降,拽着我的衣袖泪水涟涟:“矜矜姐姐我错了!我就是喜欢你,爱慕你,才会克制不住地表达出这份爱意!”
“但是从今往后,我傅棠,绝对会把所有爱慕谨慎地深埋心底,犹如红磡隧道深埋海底……求求你让你家表少爷住手吧,我投降!我再也不会对你不恭敬了!”
于是我打了个响指,战斗到此为止。
后来傅棠亲口承认,他的心理阴影来源就是我。当年那一架,让他亲身体验到了女人的可怕。傅棠叹气:“怪不得有个词叫蛇蝎美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蛇蝎心肠。偏偏我又是个极爱美色的,两相取舍,我便决定见了女人就绕道,惹不起我避得起。”
末了还感叹一句:“矜矜姐姐,你是我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女人。”
我冷漠地打断他:“傅三,你说话的方式简单一点,我听不懂。”
傅棠闷闷道:“人话就是,我被你吓得直变弯了。”
他如此大大咧咧地坦诚了自己的性取向,倒是我惊诧起来,八卦之魂熊熊燃起:“那你是上面的那个还是下面的?”
傅棠大怒,拍桌而起:“萧矜!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堂堂傅三爷,怎么可能在下面?”
我拍拍他脑袋,顺顺毛:“傅三儿弟弟,你姐姐我可还呆在公子小姐这辈儿呢,你就称起爷来了?你信不信我让你以后见到漂亮男人也绕道走?”
萧逸打了胜仗,我理应好好嘉奖他。
暮色渐深,夕阳落进海里,沉下去一半,余烬红得发亮,将远方一片海烧灼得通红。海风吹过我黑色的长发,湿漉漉的水汽侵入肌肤纹理,深入我的血管,最终循环至我的心脏。
心脏突然柔软湿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