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捂住沈瑞的眼睛,轻声说: “不想笑的话,就不要笑了。”
沈瑞眨了眨眼,睫毛扫过明尧的手心:“所以说我不当家教,因为他出狱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找到我,我怕他会伤害你,连累到你。”
视线一片黑暗,沈瑞也不动,任由明尧捂住他的眼睛,吐露这些年不曾对人说过的话。
会害怕吗?觉得他是个麻烦。
会嫌弃他的血液如此不堪吗?
沈瑞安静了下来,他要把心挖出来,给明尧看。
让他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卑鄙、不择手段、虚伪。
有时候很多人对他的评价确实没有错,他就是一个疯子。
坦白脆弱,到底是处于弱势地位,还是当一个守株待兔的猎人?
“别人可能会害怕。”明尧放开手,直视沈瑞的眼睛,认真说。
“但我一点都不怕,如果他敢找我,我一定帮你把他送进监狱,让他这辈子再也出不来。”
沈瑞的睫毛颤了颤,没有看明尧:“我的父亲还是一个同性恋。”
明尧没有插嘴,等沈瑞继续往下说。
“我的母亲其实也是同性恋。他们想当世俗中的正常人,组建了家庭,生下了我。只是,我的存在反复向他们证明,他们向现实生活投降,生下了我,我是他们背叛自由的象征…”
明尧没想到,沈瑞的家庭是这样的组合…
怪不得沈瑞对同性恋有一种复杂的态度,厌恶?还是漠然?
沈瑞眼神冰冷,嘲讽道:“母亲生下我后,她受不了这种生活了,选择和真爱私奔出国。我的父亲后来破产,性格更加暴躁。”
“对于他来说,我是灾星,是祸,他认为一切都在生下我之后运气变差了,对我非打即骂。”
“可他这一辈子都不敢公开承认喜欢男人,只敢在半夜偷偷摸摸把男人回家,不敢让人发现,真可怜。”
这种人有什么可怜的!说可怜都是夸奖他们了。
明尧想,沈瑞这么小的孩子,却要承担两个成年人不敢面对世俗的错误,他又做错了什么?
明尧心疼了。
沈瑞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
他生性淡漠,对无数事情当走马观花事不关己,看似在群众中,实际上在高处审判着他人、自己,审判着世界。
自从知道生活在一个畸形的家庭中,他对于正常的感情,对亲情没有任何感觉,对父母亲,他更没有任何感情。
为什么跟明尧说呢?
沈瑞想,如果知道他从什么家庭走出来,一定不会对他有滤镜了。
在明尧眼里,他好像永远是厉害的、乐于助人的、强大的、坚韧的形象。沈瑞确实也是如此示人的。
只是,在明尧面前。他不想要伪装出来的面具,真实的他,拙劣的他,把自己的阴暗面挖出来,给明尧看。
沈瑞心底涌出各种各样阴暗到不能说出口的情绪。
紧接着,他被一个紧紧的拥抱抱住了。
明尧抱住了他。
很紧很紧的拥抱,仿佛连人带着整个世界的美好扑到他的怀里。
压根没有想到明尧会做出这么突然的动作,沈瑞完全没反应过来。
沈瑞的动作僵住了。
沈瑞目光所及,是明尧的黑色发丝,他刚刚摸过。余光中,是明尧温热的脖颈,明尧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仿佛要把自己嵌在他的怀里。
沈瑞的鼻尖是洗发水的香味,他记得洗发水明明很淡,为什么在明尧身上会这么明显,可能是明尧自带的体香加持…
总而言之,沈瑞僵直身体,一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