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君瘫软在地,喃喃道:
「是个狠人……对自己都这么狠……外面那些人……完了……」
我虚弱地侧过头,看着襁褓中那个皱巴巴的女儿。
又见了,我的女儿。
我低头看了看腹部那仍在渗血的伤口。
意识慢慢抽离。
「啊!伤口还在流血!大夫!!!」「如玉!!!」
是父亲。
他冲了进来,越过抱着孩子的产婆,直奔向我。
委屈席卷而来,好疼啊。
爹爹,好疼啊。
……
江昭被父亲参到了御前,被夺了官职。
我与江昭终于撕破了脸。
他也终于发现自己不行的事实,忙着四处寻医。
而我则带着女儿搬回了相府。
没想到的是,我刚在相府安顿下来。
林婉月就带着三个姐妹浩浩荡荡地跟了过来。
她又开始嘤嘤嘤:
「夫人走了谁给我们发月例?江昭抠门得很!反正夫人在哪,我们就在哪!夫人若赶我们走,我们就嘤嘤嘤……」
其他三人也跟着嘤嘤嘤起来。
吵得我只能让她们住下来。
而她们抢了月玲的活,不知从哪学来的法子,竟真让我身子慢慢好了起来。
不到几日,都可以下床跟她们打叶子牌了。
三人陪我打着牌,林婉月照顾着孩子。
「夫人,你怎么不抱抱孩子呢?」
我摸着牌:
「孩子自有奶娘照顾。」
她轻轻地抱起孩子,放在我怀里:
「虽然有奶娘,夫人也要常常抱抱,增进母女感情呀。」
我的身子突然僵住了。
孩子软软的,怎么几日,就重了许多。
我僵硬地抱着孩子,她却不舒服地哭了起来。
这下抱也不是,放也不是。
林婉月连忙接过孩子,手法温柔地拍哄着。
孩子在她怀里格外安静,小嘴吧嗒着,很快便睡熟了。
我看着她,随口打趣道:
「你这般会照顾孩子,倒像是自己生养过似的。」
她抬起头,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是家里的长姐,小时候,娘忙着生孩子,家里的弟弟妹妹都是我养大的。」
我问:
「那他们呢?」
她顿了顿,平静地说道:
「都死了。」
16
嬉笑声瞬间停止,摸牌的手都顿住了。
林婉月依旧温柔地拍着怀里的孩子,声音更轻了些:
「闹饥荒,都饿死了。一袋糙米,我就被爹娘卖给了人牙子,还算幸运,成了清倌。」
她抬头看我,笑了一声:
「当初喝绝子汤是不是唬住夫人了?其实啊,那些年,灌下去的药汤子比吃的饭还多,早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