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的身形一顿, 急切道?:“快带我去。”
“可是……”随从却犹豫起来?, 说话吞吞吐吐,“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他一说完,就见二公子已经跨出几步远了,显然没有认真听他后面的话。
他叹了一声气,拔脚跟上。
风越来?越大,雨也越下越大,沈澈从头到脚湿了个透。他的步子迈的又急又大, 在?雨幕里穿梭了一刻钟左右, 忽然看见几道?熟悉的身影撑着骨伞围在?一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旁。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不肯再往前?一步。
随从来?到他身后, 脸上沉痛道?:“二公子, 请节哀。”
“不是的, 你们一定搞错了。”沈澈摇着头,双脚不停地倒退, “我的衣衣是不会丢下我的, 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随从没有办法, 却不得不道?:“二公子,请接受现实吧, 您不认尸,林姑娘就没办法入土为安, 难道?您就忍心让她的尸体继续腐烂下去么。”
沈澈一顿,涣散的目光逐渐找到焦距,“你说什么?腐烂?”
随从重?重?地点?点?头,不忍道?:“林姑娘已经被江鱼咬的面目全非,身体溃烂,开始……发臭了。”
有什么东西在?沈澈的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眼前?发黑,颀长挺拔的身姿摇晃,要不是随从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他,便?一头栽进了泥水里。
“二公子,快做决定吧,林姑娘耽误不得。”
随从的劝说再次响起。
沈澈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推开随从,踉跄着走向尸体。
其他人?见状立刻给他让出位置。
他蹲下@身体,抖着右手?一点?一点?地掀开白布。
她的脸几乎被咬没了,已难辨认出五官,可她佩戴的耳饰他认得,是她生辰那天,王夫人?送的。衣服,也是她那天落水时穿的。
一种难以描述的极致心痛游走在?四肢百骸,沈澈再也支撑不住昏倒了。
等他醒来?时,马车已经离开京城,载着他和“林衣衣”的尸体正往宏城赶。
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口?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永远都修补不起来?了。
两日后,终于回到宏城。
王夫人?与沈老爷得到消息早早就去府门等着了,直到午时,从京城来?的马车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只要一想到林衣衣的尸体就在?那马车里,王夫人?的呼吸一滞,扶着秋月的胳膊才勉强站稳。
她只是想将人?送走而?已,眼不见为净,却没想过要那个丫头死。怎么说也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当半个女儿疼,却因?她一念之差酿成大错,将来?去了阴曹地府,该如何?向姐姐交待。
想到这里,王夫人?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马车很?快在?府前?停下,沈澈下来?时,抱着“林衣衣”的尸体,看都没看众人?一眼,快步入府,直奔林衣衣的小院而?去。
她的房里,停放着一副红木棺材,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一想到怀中的女子即将睡进去并被埋葬,从此再也见不着她了,有什么东西从他眼里滚落下来?,砸到她的衣服上。
不,他不要她睡进去。
更不要埋葬她。
他要永远地陪着她。
眼见他的情绪正在?失控中,沈老爷一使眼色,立刻有府丁悄悄将他迷晕,再从他手?里夺走“林衣衣”交给一旁的丫鬟,让她们将她擦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塞进棺材里去。
最?后棺盖一盖,人?就被抬去埋了。
等到沈澈恢复意识,法事都已经做完了。
沈老爷和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