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为上,闻柒深谙其道。

凌国公心下不安:“闻柒,你到底寓意为何?”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把火是闻柒点的。

她笑得璀璨,目光清明,毫不闪躲:“嗯,大概是看那老东西不顺眼,想借刀杀人来着。”

坦荡得如此理所当然,哪止猖狂。

凌国公拂乱了棋盘,断言:“你想掌大燕天下。”

她眸子一亮:“擦,这都被你看出来。”舒了口气,她不甚在意,置身事外似的泰然,调子拖得长长的,尾音微微提起,尽是邪邪的腔调,“当然,我闻柒大度,容你凌家与常湘王来抢,抢赢了,燕湘荀为王,凌国公府就当一当权势滔天的外戚,抢输了嘛……”笑意尽收,眸子一转,藏尽百态的幽深,道,“我闻柒许你凌家百年昌盛,不为别的,就当还国公爷在我闻家灵柩前上的那一炷香。”

凌国公恍然大惊,打落了一片棋子。

这般女子,恣意猖狂便也罢了,还生了如此一副精明善谋的心肠,便注定要乱一乱大燕的国势天下,当日闻家那场火,果然要引火而焚。

一杯茶饮尽,闻柒瞧瞧天色:“哟,都这时辰了。”拂了拂娟秀的脸,眸光灵气,雅痞极了,“女儿家的红颜易逝,经不起这夜里折腾,本宫这厢就告退了。”

未待凌国公言语,她起身,走了几步,忽而一顿,回眸瞧了一眼案桌后的屏风,道:“湘荀皇儿,本宫这都要走了,怎么也不出来恭送恭送本宫。”捂着心口,娇滴滴,“本宫心都凉了呢。”

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撞上了屏风,烛火都摇了摇,静谧里,只传来闻柒欢愉的大笑,缓缓远去。燕湘荀这才从屏风后走出来,脸色不太好,泛青。

“人还未走远,若是送回去还来得及。”凌国公道。

“她机关算尽,本王自然要遂了她的意。”燕湘荀执起闻柒倒的那杯茶便一口饮尽,将那令牌握在了掌心。

“荀儿”

燕湘荀沉言打断:“父皇心狠手辣至此,本王又何必留有余地。”片刻沉吟,只道,“便是闻柒有心挑拨,便是抢不过她,本王也甘愿。”

字字,紧绷了弦,一扣便烈,如此决然。

凌国公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看着燕湘荀,张张嘴,竟哑口无言。到底他这般不顾一切,有几分是因着那狠绝的帝王,几分是因着那狡邪的女子……

凌国公府外,月色正上西楼,夜深人静时,有人哼了一首歌不成歌调不成调的小曲儿。

调子忽然停了,女子笑语:“莫不是高处月色更佳,竟叫王爷一路流连忘返。”

话落,高墙之上,人影飞落,遮住一片月色,成人影。

这飞檐走壁身手不凡的,正是骁勇善战的大燕常钰王,三更半夜做起了梁上君子,自然,是托了某人的福。

燕孝钰抱着剑,与闻柒各站一端,神色幽暗:“你知道本王跟着你?”

闻柒摇头:“不知道。”顿了顿,语气悠长,“不过,王爷十万御林军在手,燕宫有个风吹草动怕是都逃不过王爷的火眼晶晶,何况本宫这个最不安分的主,怕是一举一动王爷都用法眼盯着呢。”

最不安分的主……倒是贵在自知之明。

燕孝钰笃定:“你故意引本王前来。”这狡猾的女子,若要引开他,怕是有千百种不带重样的法子,怎会让他一路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