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蹙眉:“后面还有很多人在等,不拜就请回去吧。”

她语气冷淡,如同对待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独孤极明知她现在不认识他,心里却不平衡地想她不应当对他这样冷漠。

他昨夜整晚没睡,一直思考自己哪里惹她厌了。

除了脸可能没恢复好会让她不喜,剩下的,或许是她不喜他急于亲近的态度?

他温吞地对她颔首,将蝴蝶玉佩放到供奉台上,道:“守城仙没有不受外城人供奉的规矩。还请,收下。”

他从未这样温声软气地说过话,喉咙好像生锈的机器一样艰难地发声,十分不自然。

白婉棠点点头,挥挥手让他退到一旁去。

独孤极方才排队时瞧见,别人参拜完她后,她有时会用手指沾朱砂点在那人眉间。

别的城没这样的规矩,他不知要什么条件才能被她点朱砂,但他觉得他该有。

为何不点他,是忘记了?

他退到一边不走,白婉棠忽略他继续接受别人的参拜。

在给一小孩儿点完眉心朱砂后,他忽的上前来,眼刀吓退紧接着要来参拜的人,转眸对白婉棠又恢复温和,梗着喉咙道:“我的……朱砂。”

四个字,他说得尤为艰难,说完,苍白的耳朵尖红了起来。

白婉棠微蹙的眉又拢紧了些,耐着性子道:“朱砂里有些驱邪灵药,是点给孩子和病患的。”

独孤极忙道:“我身上有伤的。”

白婉棠:“……”

她看不出来。

但为了打发走他,她叫他过来,用中指沾了点朱砂,弯腰倾身,点在他眉心。

朱砂点落,柔软的大袖在他脸上无意拂过,带着他熟悉的浅淡棠花香。

他不想要朱砂,只是想要她的触碰。

从前,他从不做这样迂回别扭的事。如今,倒是无师自通了。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在她抽手时有种抓她衣袖的冲动。手指绷紧,蜷起,最后指甲陷进掌心,克制。

白婉棠眉心的褶皱越来越深,“你该走了。”

独孤极回过神来,退到一旁,攥紧袖子往外走去。

他走到仙祠外,没有离开,静静地站在墙根。

仙祠里的海棠枝伸了一截出来,上面坠着茂盛的红色棠花。

他从前有多厌恶这抹红,如今便有多想让这抹红留在他眼里。

日渐西垂,仙祠渐渐冷清,暮色熏红云天。

独孤极仍站在墙根处,踌躇着,想再进去找她,可他没有理由。

从前他找她无需理由,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但如今,竟是一个找她的理由都想不出来。

瞧见有个小二提着食盒过来,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

接受朝拜,对白婉棠而言是件很累的事。她一向视这天为她每月一次的上班日。

今天独孤极的出现,对她来说就是倒霉的工作日里碰到了个难缠甲方。

她躺在摇椅上等小二带来她犒赏自己的晚饭。

红烧鸡,炸鸡,鸡汤……一样一样被从食盒里拿出来。

今天的“小二”格外安静,没有调侃她,看着这些菜露出抹奇怪的笑来。

白婉棠问道:“你笑什么,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他嘴角压着笑,“你怎么这么喜欢吃鸡。”

小二和她熟悉,语气不那么尊敬她也不计较,道:“从小就爱吃。”

他知道她从小就喜欢吃,她在阴阳关时对他说过的。

独孤极是没话找话了。

白婉棠吃起鸡腿,又问道:“那个皮影戏班子不